清瑶一夜没睡，周全回来说，他盯着大仙进了如雅苑，不一会儿见他出来，他跟上去，却被他七拐八绕地跟丢了，只能回来。

原本以为萧毅早就回来了，没想到等了大半夜都不见人影。

清瑶生气地问：“你俩不是在一起的吗？”

周全苦着脸道：“他说要去一个地方，但没说是什么地方。”

罗军道：“我和弟兄们去找找？”

清瑶摇着头道：“不用去找，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罗军听她语气甚是不快，虽然不明说，但也听出了她的担心。

他退了出去，叫来陈亮则，吩咐他带人出去寻找。

寻了大半夜，他们空手而归，罗军也不敢进清瑶屋里去，见她的屋里始终亮着灯，知她未睡，又到厨房让厨子煮了点粥。

再回到后屋院子的时候，周全愁眉苦脸地坐在石阶上，见他走来，咕哝道：“这个萧毅，别又中了迷香倒在哪里睡觉啊。”

罗军道：“去过如雅苑了，不在。”

他问：“之前他也中迷香睡觉的吗？”周全奇怪地望着他：“我们小老百姓，扎纸人糊纸屋，能遇到哪门子迷香哦？”

他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跟你们出来，哪会有这么多事。”

罗军不便说什么，的确，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对于像周全他们一直生活在小镇上的人来讲，这样的生活是无法想象的。

若不是这两个人有功夫，比常人胆大些，估计早就吓跑了。

想到功夫，罗军问周全：“你和萧毅小时候确定是在武当山跟悟风道长学剑法的？”

周全点头：“是啊，我们五岁就上山了，一边学剑，一边认字。一年下山两次，一次在新春，一次在中秋。”

“悟风道长在武当山排在哪个级别啊？”罗军得到的消息是查无此人，如果真是他们俩的师父，应该会有更多的信息。

“道长在武当山，属于三代悟字辈，排在第三位。功夫可好。”周全竖起了拇指，“他有十二个徒弟，萧毅最厉害。”

“你呢？”

“我？比萧毅差一点点吧。”周全道：“其实，真打起来，他可打不过我，只不过他的拳术和识字比我做得好，师父喜欢他多一点。”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还有，他长得好看吧。”

罗军想起他们两人的剑法，周全的话倒是没错，只是现在萧毅人去了哪里？若不出现，他们好不容易关于“圣童”的一丁点儿线索又要断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晒月亮吗？”周全闻声，立即大叫起来：“你这小子，终于回来啦。”

萧毅笑眯眯地站在他们面前，只是脸色看上去十分憔悴。

周全只顾着上前抱住他，没有发现，罗军道：“回来了就好，姚公子在等你呢。”

萧毅进屋，讲了自己去幻影楼，然后中了迷香晕倒，醒来后听到两人谈话。

“拿下端王？”清瑶有些不能相信，真是有如此大胆的人吗？

周全双手在萧毅身上上下摸着：“你怎么又中迷香了？你怎么总是中迷香啊？”

萧毅将他的手拨开，道：“一个人长得很白，声音很尖，我没有见过，另一个人背对着我，没看到脸。”

罗军道：“不管他们是谁，我们要不要给端王报个信？”

“如果去报信，不显露身份他必然不信，所以，还是派人盯着他暗中保护。”清瑶沉思着道，她还是不想过早将身份露出来，一旦端王得知，那就天下皆知。

萧毅一直盯着她看，面貌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她的名字叫清瑶吗？清瑶，姚青，肯定是，而抹着祥云鹅梨的女子又是谁？

清瑶身上没有那种香味，为何那香味会让他感觉到特别熟悉？

梦里的，是真实的吗？还是仅仅是梦？黑衣女子所说的会记起来，又是何意？

清瑶抬头见萧毅直直地盯着自己，眼光却是充满了迷惑，还以为他中了迷香之后的反应，让周全带他回去休息，自己和罗军商量着如何去保护端王的计划。

回到屋内，周全倒头就睡，等了大半夜着实累了。睡了不知多久，就听到萧毅发出叫声，他强撑着起来望去，见萧毅挥舞着手，叫着：“不是，走开。”

他跑过去拉他：“醒醒，醒醒。”

最近是不是中迷香多，做噩梦了。

周全想问，萧毅睁开眼道：“一定是迷香中多了。”

“你也知道啊，梦见什么了？”

萧毅直直地盯着他看，过了好久才说：“周全，我们一直在一起的，是不是？”

周全觉得莫名其妙：“是啊，你怎么了？”

见他扶着脑袋好像头痛的样子，周全有些担心：“你要不要去瞧瞧郎中？”

萧毅摇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萧毅望着周全，想了想，仍然决定暂时不告诉他，夜里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讲出来都不会有人信，而且柳幻影对他做的事，他一想起来就觉得难堪。

直到离开幻影楼，他都没有再看到姓包的和柳幻影两人，也不清楚另外两个人是谁，为何去了那里，更不清楚自己如何会做那样的梦。

从花架倒下的那一刻起，他平静的生活也随着那花架轰然倒塌了。

……

端王承璟昨夜没有睡好，一直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漆黑的街道上，两边都是飘浮着的红灯笼，鬼影森森，他是被吓醒的。

醒来听见屋外有人在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他知是知县裴清远，他的肺不好，清晨和夜间咳嗽都会加剧。

在床上赖了一会，懒懒地起身，来桃源县几天了，仍未查到重要的线索，看来只能回武昌去，先以王府名义发个告示澄清一下：端王府不会以任何名义找百姓买田和买房。

至少表明自己的态度，皇上若追究起来，也好有个说法。

承璟叹了口气，手下没有得力之人，办起事来婆妈不说，还不肯动脑筋，他说一下才动一下，他若顾不及的地方，他们是不会帮他出主意的。

可自己的脑袋瓜也不是绝顶聪明，现在遇到的事已经让他倍感心焦。

“王爷。”裴清远在屋外叫他，他打开门，见裴清远穿着官服，冲他行礼：“王爷，外堂有人来报，说在黑市见到了之前假冒王府的人。”

“真的？”承璟立即往前堂走去，裴清远跟在后面道：“这黑市，是交易官府不允许买卖的东西，白天不营业，只有到了晚上，那些暗自交易的人才会出现。”

承璟停下脚步：“官府已经明令禁止黑市交易，为何桃源县仍有？”

裴清远道：“下官也多次进行了取缔，可是那些不法商贩明着卖的都是正经东西，暗中做的买卖，双方守口如瓶，实难抓到证据。”

“那定是黑市交易的利润极高，否则怎么会铤而走险？”

裴清远连连点头：“是啊，比如墓里倒出来的东西，也会拿到黑市去卖。”

承璟望着他：“小鹰爷挖的那座墓，你的人去了没有？”

“去了，只是那墓结构复杂，要挖的话，需要很多劳工。”

承璟道：“但若不挖，已经被盗，会有更多人去的。”他抬头望了望北面：“等我上奏朝廷，看皇上如何决定吧。先派人保护起来。”

裴清远回答道：“下官已经安排人了。”

两人到了前堂，见一个穿着黑色短褂之人站在堂中，见他们来了磕头行礼之后道：“禀王爷，小的陈阿大，昨夜在黑市看到了之前假冒王府的人。”

“你确定是他吗？”裴清远问。

那人点头道：“绝对不会错的，小的之前和他交易过，他卖给小的一处特别便宜的旧宅子，小的还有房契呢。”他从怀里取出房契，裴清远接过递给了承璟。

承璟一看，上面果真盖着王府的印章，与他的印章几乎没有两样，心想着这人必定见过他的印章，很有可能是他身边之人。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微变：“昨夜他去黑市做什么了？”

那人回答道：“小的昨夜去黑市，想去买两只熊掌回家给老爹补补，没想到看到了那人，他昨夜在冯秃子的摊位上，要卖夜明珠。”

承璟惊道：“夜明珠？你怎么确定？”

“小的等他走了之后，就去问冯秃子的，他说那人给他看了夜明珠，开的价格太高，他没要。”

虽然此人去黑市违反了官府之令，但他带来了消息，承璟免了他的罪，还赏了银子。关照他必须绝对保密，那人乐呵呵地答应着走了。

承璟坐在椅子上整理思绪。

据他所知，夜明珠是宫中之物，民间未曾听说有过。如果那人手中的不是来自宫中，那么又会从哪里得来？

古墓？或者是……张家？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还是要去黑市看看。昨夜没谈拢，今天估计他仍会去。手中有夜明珠自是一个特征，陈阿大可以带着他们前去指认，应该能顺利地找到他。

若是找到假冒之人，看我如何收拾他！

承璟咬着牙，恶狠狠地想。坐等着天黑，他要去黑市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