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望着清瑶将针包卷好，问她：“我的毒是不是去除了？”

清瑶道：“明天再扎一下，如果没有黑血就应该好了。”她不确定，这毒的毒性之强出乎她的意料。

为何要给他下这么厉害的春毒？

萧毅穿上衣服望着她：“这个小昭是宫里的太监？他为何死的时候唱情歌？”

清瑶并不回答他，只是问：“你身上这个毒是什么时候中的？谁给你下的毒，又是谁解了一部分？”

萧毅脸一红，这个事他难以启齿，何况他连那个女子的面目都没有看清，不知道她是谁，这几天常常梦见她的香肩，心里竟然有了一丝牵挂。

清瑶这么问不能不答，他支吾着：“那天我离开这里，先去了幻影楼，店老板和老板娘都走了，我又去了黑市，在那里见到了柳幻影，我跟着她到了一个木屋，然后就中了毒。”

见清瑶认真地听着，他含糊其词：“等醒来的时候，感觉头很晕，就自己迷糊着走回来，被陈侍卫发现了。”

“也就是说，你不记得如何解毒了？”她盯着他，他的脸更红了。

清瑶心里明白，知他不愿意说出那女子，也不逼他，只道：“以后不要单独行动，另外我给你的防迷香的药，你经常抹一些。”

萧毅直直地望着她：“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我身上下毒，又为什么让我做了那些梦？”

清瑶心中也是这样的疑问，如果真有一种能力能将一个人的记忆放入另一个人脑中，那么谁会知道承琪的往事？

谁又将他的记忆放在萧毅脑里？又为何在他身上下春毒？这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在他一人身上。

事情从自己去龙门镇找到他开始。

而最早的源头，却是有人密折给庆临，说有人在龙门镇看到了承琪。

那人就是想把她引到这里来。

她起身道：“不如这样吧，你安心地做琪三公子好不好？”

萧毅瞪她：“为何？”

“抵债。”清瑶面无表情。

“你是太后，不缺这点银子吧？何况明显是摆我一道。”他盯着她，梦里的她是柔弱的，没这么有心机啊。

清瑶一笑：“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不好奇谁做了这些吗？”

他沉默不语，连整个龙门镇都换了面目，对方的手笔可真是不小，只为了让他坚信自己真的是琪三？

“我有个条件。”

“没条件。”清瑶语气坚定，“你没得选。”

“你怎么不讲理？你之前没这么不讲理的。”萧毅真没把她当太后，在他心里，她只是那个流着泪充满着爱意望着他的小女孩。

他会恍惚，经常会。

罗军进屋，朝萧毅望了一眼，又对清瑶行礼道：“端王已经送回府了，除了精神差些，其他都好。”

他抬手指了一下左边颈子：“这里真有一颗痣。”说完，又朝萧毅瞟了一眼。

萧毅一撇嘴，没理他。

清瑶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的，我去见见他。”

罗军不解：“太后你不是说不露面吗？”

清瑶笑道：“现在不同了，不仅我去，承琪也要去。”她指着萧毅，“要天下人皆知，琪三公子出现了。”

罗军大惊：“如何解释公子消失十年？而且，薛彪、玉奴，他们又在哪里？”

“公子都出现了，其他的人也都会浮出水面，不比我们去找他们更方便吗？”清瑶将发上的簪子取下，走到萧毅面前，抬手插在他发髻之上。

四目相对，萧毅的心又晃了一下，他立即收敛心神，问她：“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我们要一套说得通的说辞。你做过去边关的梦吗？与瓦剌人谈判的？”清瑶问。

萧毅摇了摇头：“我只梦到过打仗。”

“也就是说，这十年是空白的。”她撑了下巴，陷入了思考。

“或许，他们还没有将所有的记忆都给我。第一次我在幻影楼晕倒，做的梦很少，第二次在木屋之后，就有了好些梦，而且还不相同。”

他望着他们两个：“如果，再让他们多做几次，会不会就有更多？”

罗军“哼”了一声：“比起他们给你记忆，我更想知道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记忆。”

清瑶和萧毅都将目光投到他身上，三人眼神相撞，各自点头。

……

回到王府的承璟被丁谓按在椅子里，不停地朝他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承璟衣衫凌乱，头发蓬松，急着想去沐浴更衣，对他的认错极不耐烦，挥着手道：“你该死一万次。”

丁谓道：“奴才的确该死。”说完站起身就朝柱子上撞去，在众人的惊呼拉扯之下，脑袋已经血流如注。

承璟冷笑：“你这招撞柱，倒是和我琪三哥哥学得像。”

听到他提到琪三，丁谓捂着脑袋立即道：“王爷，这琪三公子真的来过府里，只是今天一早被那个假王爷带走了，至今没有回来。”

承璟被罗军找到时，正在昏睡。

从桃源县一路上被戴着眼罩塞在牛车里的滋味不好受。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知道被推进一间屋子，眼罩是拿下来了，但人整个就昏昏沉沉的。

罗军进来的时候，他依稀记得他是桃源县黑市上那个人，在迷糊中被送回了王府。

直到现在他才稍微清醒了些，听到丁谓如此一说，顿时人一激灵。

“你说什么？”

丁谓便将前日有个自称琪三公子的人来到府中，假端王将他留下，今天一早又将他带出去，至今未回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只省略了给他药的事，那药，确实好用。

“去了哪里？”

“不知道啊，骑马去的，不给人说。”丁谓摇头：“只是这个琪三看起来年纪很轻，他自己说是得了什么药，治好了伤，还让他恢复年轻，奴才有些怀疑。”

承璟皱着眉：“肯定是假冒的。”

“王爷。”思玉从屋外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哭什么？”承璟推开她，“我不好好的？倒是你，有没有和那个假王爷同寝？”

思玉捂着脸呜呜地：“哪能啊？琪三公子可以为我作证，奴婢根本没有和那个假王爷在一起。”

承璟“哦”了一声：“琪三公子？你如何又见了他？”

思玉将昨夜如何被假端王抓了，今天又怎么在紫竹林被救的事讲了一遍，全是按照清瑶的吩咐所说。

承璟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怎么又出现一个太监？还是之前皇后宫里的？

他不认得小昭，更不清楚他这番举动的意义，何况他杀了假冒自己之人，还自杀了？

那个年轻的承琪，又是真是假？

正在狐疑之间，门房急急地跑来：“王爷，门外有人拿着这个。”他双手递上一只玉牌，承璟一看，面色大变。

这是太后的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