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丹回到客栈后，见娘还在睡觉，爹和福贵都不在。

\"咕咕，咕咕！\"将军的叫声，再次引起了禾丹的注意。

她取下了帽子，一袭长发飘至腰间，辅开如瀑，更显楚腰不及一握。

额头的刘海松松软软，衬托了眼眉睫毛的盈盈欲动。

她望着将军，似有话问出，却又说不出口。她双手抱过将军，脸颊轻触它的羽毛。

\"刚才是谁叫我呢？难道是哥哥？\"禾丹明显听到过妹妹二字。自禾林走后，再没人这样叫她妹妹。福贵虽然年长，但他除了叫小姐就是笑笑。

将军从人群中飞起，那必定曾握在他人的手中。随之的喊声\"妹妹\"，又是从人群中喊出。

禾丹想到此，并没拢起头发。她走出房门，下楼，跑出客栈。

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镇江本是一个富饶之地，便利的水上交通，吸引了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游客。

禾丹没入人流中，希望遇到哥哥。这次她也没戴纱巾，只是她的长发和男装，明显地不搭配。

禾林和禾丹，一个走向街尾，一个走向街头。

禾林在街边凝望片刻之后，他没见到爹娘和妹妹。\"是不是又上船了呢？将军既然在此，说明他们一定上岸过。″

他一边吃着相思粽，一边随人流走上了船。他从船头挤向船尾，打量着每一个外貌大概相似之人。

\"失敬！\"

\"抱歉！

禾林的双手拱了又拱，道歉的话说了又说，还是没找到自己要找的那张脸。

船已开了。禾林站在船边，眼望群山，心中溅起一船水花。

\"笑笑，你怎么在这里？″禾彤拿着艾条。

禾丹的长发，在河风的吹拂中，有点显乱，她拢了拢两耳的散发，说，\"爹，我好像听见了哥哥的叫声。但我又找不到他。\"

\"真的吗？″禾彤也四处张望，对于这个曾经的儿子，他也是极其想念。\"你哥也许长高好多了。除非站在我面前，否则我还真认不出来。

禾丹想想也是，她说，\"我把玉佩挂外面吧，他总认得玉佩的。\"

禾丹说完，真就拔开头发，把玉佩取了出来，挂在胸前。

阳光下，观音玉佩泛着绿光，似乎也在找寻曾经的主人。

禾彤打量着冂渐长高的女儿，心中顿生歉意。\"早日找到林儿，哪怕租一处房子，也得结束这颠簸的生活。\"

\"回吧！娘还等着呢。\"禾彤用衣袖，为女儿遮住太阳光。

两人只顾低头走路，却撞上了迎面而来之人。

″爹！\"来人一声爹，叫得禾彤恍惚了岁月。

\"你是林儿？\"禾彤对眼前之人很陌生，因为找不到林儿的影子。

\"嗯！我是。\"这人想证明自己是林儿，急切在腰间拿什么。

只见他一阵摸索，从腰侧拿出一个袋子。再从里面拿出一双袜底子。

\"丹凤朝阳！\"禾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纳的袜底，粗糙的针法和浮出的拉线，正是她给哥哥纳的袜底子。

\"哥哥！″

\"笑笑！\"

除了禾彤显瘦了些，禾丹和禾林两人的外形，面貌都变化很大。

禾丹已由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

禾林也由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两人的眼神很相似，都清澈无尘。

三人紧紧相拥。

禾彤找回了有儿子的感觉。禾丹找到了有哥哥的安然。禾林找到了心中念慕已久的思念，包括对爹娘的思念，对笑笑的执念。

禾林把头埋在笑笑和爹之间，\"爹，我还去船上找你们呢！寻遍所有人，才发现你们没上船。\"

笑笑推开了禾林，笑问，\"哥哥，你是不是这样，从船上飞到岸上的？\"禾丹比划着大鹏展翅的姿势。

\"那是，我借用一根竹杆，一个凌波踏步，就上了岸。\"禾林的眼睛笑着，像极了程茹的眼睛。

\"哥哥，你是不是会好多的武功啊？以后得教我。我要当侠女！\"禾丹说着，摆了一个侠女姿势。

禾彤见两人胡闹，催促说，\"好了，好啦！快去见你娘，她不知有多高兴呢！\"

禾丹收了姿势，眼睛如两弯新月，笑意盈盈。禾林看着她的凤眼柳眉，目不转睛。他感到自己快掉到深潭里去了。

禾丹见哥哥老瞅自己，红了脸。立即前走两步，跳到与爹并排而走了。

禾林的眼睛，融化在了禾丹的背上。禾丹感到一阵炽热，她娇羞了脸，盈盈笑着。

哪知禾林又追了上来，并调侃道，\"爹，妹妹还是那么爱笑，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笑笑。″

笑笑一听生气了，就追打起哥哥来。俩人又像以前一样，笑闹不已。

几人路过客栈柜台时，店伙计睁大了眼睛，心中暗叹，\"好美的人啊！\"这赞叹不光是对禾丹，还有禾林。他张大了嘴，他的目光追随着两人上了楼。

\"娘！娘！\"禾林还没到房门口，就大喊起来。

程茹仿佛在梦中，听见了林儿叫她。她忽然坐了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房门\"呯\"地推开，一个高个子美公子跨进了门。

\"娘！\"禾林再次欢叫。

一旁的将军咕咕直飞，又落。

\"林儿啊！娘好想你啊！\"程茹想下床，被禾林一个扑上来，他跪在了床前。她的双眼瞬间模糊了。

\"娘！我也好想你！\"禾林哭了起来。几年的别离和思念统统涌上心头，向他眼前压来。

屋内的几人，同时抹面。连一旁的将军，也停止了欢跳，静然而卧。

\"林儿，你在京城过得还好吧？″程茹双手抚握着禾林的头，问道。

\"娘，你放心。我在京城可好了，没人敢欺侮我。\"禾林的回答，反而引得程茹母爱泛溢。她知道，受了很多委屈，才会这样回答。

她再次抱着禾林，安抚他。禾林又找回了丢失了几年的母爱。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娘同。

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似梦中。

程茹抱着禾林的头，仿佛自己还在梦中一样。

福贵在另一个房间，正在酣睡。禾林推开门，决意捉弄福贵一番。

禾林蹲下身子，绻在福贵的床尾。

\"唧唧啾啾！唧唧！啾啾！\"禾林仿黄鹂的叫声。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的玩法。

放哨。大人来了，用这声音为暗号。

\"唧唧啾啾！唧唧！啾啾！\"

听见鸟叫声，福贵突然醒了，坐了起来，并喊，\"少爷！少爷！\"

禾林忍俊不禁。但他还是捂着嘴，努力忍住了。

并再来一次，\"唧唧啾啾！唧唧！啾啾！\"

\"讨厌的鸟儿，跑这儿来吵啥？″福贵下了床，直奔床尾。

\"你是？少爷？\"福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禾林正蹲着对他笑呢！那模样，太像以前在禾府时，两人有时贪玩，互相放哨，防大人抓着，正在调皮的他们。

禾林笑着站起来了，并点了点头。

\"少爷，可找着你了。\"福贵居然哭了，他哭这一路走来的不易。

反倒是禾林，安慰他说，\"没事！我们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