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快站起来。地上凉，小心不孕不育。”

见子无神的双眼透着茫然，缓缓抬头，看到刚才坐在站台后边的痴汉正挡在她面前，一把黑色的雨伞斜斜举着，帮她遮住了飘散的雨滴。

这个痴汉哥哥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在读大学生，身材高大，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似乎在憋笑一般。

他不是鬼吧？

见子仔细看了看石天身旁地面的影子，还好还好……个屁啊，什么叫不孕不育啊？该死的痴汉会不会说话……

但是街头的行人已经走光，对比起远处还在不时嚎叫着走远的恐怖恶灵，明显眼前的人类更让她放心一些。

“谢……谢。”见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稍稍拉开了和石天的距离，退回了站台顶棚的范围内。

“不客气，要小心啊。”石天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他的方向，和那只踱步离开的恶灵相同。

见子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挽留的话，这没办法解释，难道要说那里有鬼，别去——可这是一条马路，别人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吧，万一他家就在那个方向呢。

石天握着怀中的斩魄刀，紧跟着恶灵，他想看看这个东西的目的地是哪里，还是说它只会在这一带闲逛？

结果一直跟到深夜，走遍了这座小城市大大小小的十字路口，这只恶灵仍旧没有停下脚步，它只会在路口遇到行人时挥舞几下巨大的手臂，发现自己的手只能从人类身上穿过，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时空一样，便失望地继续前进。

一路上可怕的、呆萌的、恐怖的、憨憨的恶灵到处都是，石天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记录下所有恶灵的外形特征，便专注于眼前的目标。

最后，这只恐怖恶灵又回到了见子之前所在的公交站台，开始了下一轮循环。

当然，见子早已经坐公交车回家了。

“仅保留本能的低级灵性么……”石天想了想，掏出平板，继续入侵网络，搜索这座城市有关十字路口的所有新闻。

排除掉大量干扰项以后，还剩下37条疑似相关消息。

午夜凶杀案，凶手砍到一半累了，放下刀休息了一会儿，装死的死者趁机逃跑，结果跑到楼下的十字路口坚持不住，倒地身亡；

怀孕的妇女在十字路口被泥头车撞飞，孕晚期的大肚子破裂，里面的婴儿都掉了出来，现场极其惨烈，据被采访的路人表示，该孕妇被撞飞后整整哀嚎了一个小时才死亡；

年迈的老婆婆带着痴呆的女儿在路口祭拜死去多年的丈夫，把丈夫的遗像依靠在电线杆上。一不留神，被疲劳驾驶的瞌睡司机一波带走了一家三口，黄泉路上齐齐整整，一点儿都不寂寞。据说该痴呆女儿还怀着孕，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

石天仔细看完，并没有看到吃人的新闻，如果排除掉高大恶灵肚子里的小恶灵是被它生吞下去的，很有可能这个恶灵就是这些十字路口死亡案件中的某个孕妇。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世界的恶灵并不像“死神”当中会被死亡地点所束缚。虽然该孕妇死在某一个十字路口，但她不仅仅在那附近徘徊，而是把整座城市都走了一遍，周而复始。

它手中抓撸行人的动作想必是对自己死亡的不甘和气愤吧。

“话说我现在用刀去砍的话，这些恶灵会被我砍死吗？”石天想了想，询问系统姬，“又或者，我能用斩魄刀帮恶灵魂葬吗？”

“可以，你的斩魄刀材料里有天星和不死药，打破了生死界线，既能杀生，也能处死。至于魂葬嘛，我严格按照二枚屋王悦的方法打造，当然有这个功能，但这里没有尸魂界，它们不能化作地狱蝶飞到净土去。所以你就当没这个功能好了。”

石天点点头，表示明白，魂葬无所谓，他没那个圣母心非要给恶灵安排什么好结局。斩魄刀能够砍到恶灵才是重要的，至少不会让他陷入完全被动。

接下来，试验一下普通人视角。

石天收起斩魄刀，视野一下子干净许多，他按照记忆，走到恶灵前进的路线上，两眼看着恶灵原本应该在的方向，然后低声说了起来：

“你，过来呀！我看见你了，你来打我啊。”

说着，他还用手比划起来，好像在跟空气搏斗一般。实际上，他确实在跟空气搏斗，恶灵的视角中，眼前的人类不知道在对空气做什么，还一直叫着什么“看见了，看见了”，实则连方向都搞错了。

恶灵直愣愣地从石天身上穿过去，根本不理会这个二傻子。

等恶灵走过后，没一会儿，它的胸口突兀地出现一截剑尖，是重新拿出斩魄刀的石天，从背后把它捅了个对穿。

“跑得倒挺快，看来‘假装看见’是没用的。”石天嘀咕着，手中用力，剑身一划拉，将恶灵半边身子都切断。

“嗷嗷……”恶灵痛得嚎叫出声，伤口处涌现出大量浓郁的黑雾，仿佛血液在涌出一般。它奋力转过身，用力挥舞着双手，想要一巴掌拍死偷袭者。

石天维持着挥刀的姿势，目光紧盯着恶灵的伤口，对其挥舞的手掌视而不见。

恶灵知道人类在看它，人类确实看见了恶灵，人类知道恶灵知道自己看见了它，层层套娃……总之，条件达成，攻击有效。

“砰！”

石天周身一层淡淡的无形护盾挡下了恶灵的爪子，那是系统姬初见面时赠送的礼物，经过几百亿倍的增幅，绝不是一只两三米高的恶灵能打破的。

眼见攻击无效，恶灵愈加疯狂，啪啪啪，爪子拍个不停，甚至不顾身上切口处不断流出的黑雾。

可惜，除了黑雾，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石天想了想，收起了斩魄刀，回归了普通人视野。

恶灵一下子拍空了，它的爪子穿过了这个人的身体，而且，这个人的眼睛里失去了焦点，不再看着恶灵的身体。

在有灵和无灵的世界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