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事，发生得很突然，无论是陈菲菲伸手推了她一下，还是一窝蜂涌出来的同学，甚至迷迷糊糊地被送去医院，见到魏老师关切的脸，听见小姑和奶奶洪亮的嗓音。

徐佳莹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声音小小地说自己没什么事，却被“关心”她的小姑瞪了一眼，然后，她就只能沉默了。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丁曼蓉走过来，朝徐佳莹深深地鞠了一躬，鼓足了勇气道，“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如果这件事非要闹得很大，就让我一个人承担责任，我可以转学离开的。”

徐佳莹掩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攥紧，又默默地松开，带着一点赌气的口吻道：“谁逼你转学了，不过是想让你们多赔一点钱。”

“可是……你奶奶说……”丁曼蓉茫然地看向云灵，她来医院的目的，就是想自己一个人承担责任，转学对于她而言，无非是换个地方读书，以后没什么机会再见到沈自玉。

可陈菲菲就不一样了，他爸真的会狠狠地揍她，甚至于让她辍学，早早地找一份工作，自谋生路。

这样的命运无论对于谁而言，都太过沉重了。

“受伤的是我，关她们什么事……”徐佳莹小小声地嘟囔，她看到果篮里都是她喜欢吃的水果，透明塑料袋里的零食也是她喜欢的。

她在医院待了有三天，曾经对她很殷勤的男生没有来看她，同寝室的几个女孩子也没来过，就连魏老师也只抽空来了一趟，给她拿了几本书，说了些不要影响学习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

她待在一天24小时都不得清静的医院病房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就因为小姑一家人的贪得无厌，把她当棋子一样地摆弄。

“徐佳莹，同学之间的矛盾可以有很多种解决的方式，伤害已经造成了，与其得理不饶人，非得让她们付出代价，不如我们探讨一下，该怎么弥补你。”云灵单手拎了张椅子，坐在徐佳莹的病床边。

如果徐佳莹没记错，昨天小姑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张她认为碍事的椅子挪到角落里。

“你们要怎么弥补我？”徐佳莹不动声色地往另一侧挪了挪。

“看你有什么需要，请你吃饭，给你补习功课，怎么样都行，是吧？”云灵轻挑眉梢，看向杵在床边的丁曼蓉。

“对，怎么样都行，大不了我站在楼梯上，让你也推一下……”这话并非张口就来，在丁曼蓉看来，这是很公平的弥补方式。

徐佳莹却是一脸的不赞同，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医生都说我运气很好，只是轻伤，万一你摔出个好歹，倒霉的就是我了。”

“那我把压岁钱都赔给你，我攒了很多年，有一大笔钱。”丁曼蓉又道。

这话要是被徐佳莹的小姑听见，或许会有点心动，可徐佳莹并不缺钱花，她缺的是被人关注，被人在意。

“我不要你的压岁钱，我要沈自玉当我男朋友。”最后几个字细若蚊蝇，虽然隔壁床的奶奶听着咿咿呀呀的戏腔，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可徐佳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怕被她听见。

“绝对不行！”拒绝的话是云灵说出来的，就在丁曼蓉以为谈判破裂，只能灰溜溜离开的时候，云灵却紧接着开口道，“沈自玉不能做你男朋友，但是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啊？”徐佳莹和丁曼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云灵，不约而同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你只是想要别人对你好，关心你，爱护你，性别可以不用卡得那么死，男朋友能做的事，我都可以，甚至更多。”云灵开始细数自己能为徐佳莹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丁曼蓉都可耻地心动了。

就是情侣之间，也很难要求对方时时刻刻都关怀备至吧，更何况是沈自玉，徐佳莹哪怕费尽心思成了他名义上的女朋友，除了短暂地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根本什么都得不到。

“怎么样？要不要先答应下来，如果我不能让你满意，约定也可以作废。”云灵抬眸看向徐佳莹。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墙上的电视机还在悲悲切切地唱着，云灵起身关掉了根本无人欣赏的电视节目，倒了杯温水递给徐佳莹。

徐佳莹捧着温热的玻璃杯，很轻地点了下头，视线落在玻璃杯上，小小声道：“你明天早上来帮我办出院手续，我不想再看这么无聊的电视节目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丁曼蓉还有点蒙，她怎么也没想到云灵解决麻烦的办法，是把自己搭进去，她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云灵实在没理由，要这么帮她。

“今天的事帮我保密。”云灵顿了顿，接着道，“买果篮和零食花了二百六，我们AA？”

丁曼蓉怔怔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急忙道：“不行，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怎么能让你花钱？”

“就等你这句话呢。”云灵笑眯眯地拍了拍丁曼蓉的肩膀，“回学校吧，以后别这么冲动了。”

“你真要去伺候徐佳莹吗？就不怕她故意为难你，你们可是情敌，情敌啊！”丁曼蓉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引得旁人侧目，才伸手捂住了嘴巴。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要不你去伺候她？”云灵笑问道。

丁曼蓉忙不迭地摇头：“我不行的，要我伏低做小地去哄她，我宁愿转学，士可杀不可辱，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云灵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