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离奇呢？

云灵都能和他互换身体，沈自玉实在做不出惊讶的表情。

只不过，他不曾泛起一丝涟漪的平静神情，看在安宁眼里，又是另一种意思。

“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都觉得那是一场荒诞又离奇的噩梦，就像游戏里的npc，为了执行某种命令被开发出来，在那个虚假的世界里，无数次的死而复生，无数次被清空记忆，只保留被编造出来的人物设定。”安宁说着，扯了扯嘴角，自嘲一般地继续说道，“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在他们眼里，连蝼蚁都不如……”

“他们是谁？”沈自玉问道。

“一群可怕的神经病，进行疯狂又残忍的人体实验，像我这样被剥离精神体的，还不算最惨，我曾经在实验室里看到一个少年，他的头盖骨被剥离，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新鲜跳动的大脑。”

安宁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东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声音微颤：“他的大脑上连接着无数发丝般的细线，甚至能看到微弱的白色电流，不断地刺激他的大脑，最可怕的是，他还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活着。”

被安宁塞住嘴巴，捆住手脚，塞进衣橱里的单晴晴快要疯了，她才是那个陷入荒诞离奇噩梦中的人啊。

安宁告诉她，只是想找个机会和沈自玉好好聊聊，而他必然会拒绝，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采取一点非常手段。

都是骗人的，单晴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外表柔柔弱弱的安宁，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衣橱不太隔音，单晴晴依稀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可她宁愿自己听不见，宁愿当时多吃几颗小番茄，宁愿昏迷不醒，没有意识。

倘若她不用清醒着面对这一切，该有多好……

单晴晴无声地哭泣，眼泪簌簌地落下，像是坏掉了的水龙头，怎么都止不住。

不知过去多久，客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单晴晴的心跳和呼吸声，仿佛是这屋里唯一的声音。

她抖得筛糠一般，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死寂中度过了异常煎熬的时光，久到她睁着眼睛开始做白日梦。

梦里，安宁打开衣橱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再次听到真实的声音，是暴力破门发出的巨响，单晴晴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的一半身体像是被火灼烧，滚烫煎熬，另一半身体像是浸泡在深潭寒水中，冰凉彻骨。

她抖得更厉害了。

她知道自己要获救了。

更清楚，她是安宁的帮凶，罪行无可抵赖。

沈自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依稀看到了云灵的脸，他努力想要抬起眼皮看清她的脸，甚至想要发出一点声音回应他，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只是阖上眼睛，像是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沈自玉不知道的是，在他白皙的脖颈无力垂落的一刻，有无数萤火从他身上飞出。

瘫坐在椅子上，只有眼球还能转动的安宁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奇景。

她看到，那些萤火飞出沈自玉的身体后，他逐渐变得像琉璃一样透明，却比琉璃还要易碎，云灵只是轻轻触到他，他就碎了。

更多的萤火从他身体里飞出来，幽幽的绿光折射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有安宁熟悉的震惊、恐惧、痛苦和绝望。

安宁很想笑一笑，可她已经笑不出来了，最后一缕萤火消散在空中，原本绑着沈自玉的那张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岫突然睁开了眼睛，望向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的哥哥，很轻地笑了。

那像羽毛一样轻的笑容里，有他渴望已久的……

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