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茶园和少年都已消失不见。

云灵回身望去，仍旧是堆成山头一般，杂乱无章的古籍，她席地而坐，拿起手边一卷古籍，仔细地看着。

神奇的是，古籍上的文字，她明明都没学过，可就是认识，清楚地知道每个字的含义。

芥子空间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五感也变得很奇特，云灵记得九岁那年，古籍突然砸下来，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疼痛。

可日复一日地待在里面，没有任何食物果腹，居然也不觉得饿，甚至不觉得累，不需要休息。

沉浸其中的云灵，彻底忘记了时间。

不知过去多久，她面前堆得山头一样的古籍，已经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她在其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云族的禁术。

将每个字都记在脑海中，云灵心念一动，再回过神来，已经出了芥子空间。

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她径直去往落云山上，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

被称之为云族禁地的九霄。

九霄乃云外之地。

倘若询问云族小孩，九霄在何处，小孩会说，那是世上最最可怕的地方，转生的萤火都飞不出九霄，死在九霄的云族，将永世不得轮回。

倘若询问长者，对方大概率会嗤笑一声，不甚在意地说道：“骗小孩的瞎话你也信？洗洗睡吧……”

然而，古籍上记载的九霄，既不是世上最最可怕的地方，也不是编造出来欺骗小孩的瞎话，而是封印着云族逆天法器的禁地。

要入九霄，必须饮下浮妄茶。

在落云山顶，有一棵被拦腰斩断的浮妄树，云栖出生那年，天降异象。

不知枯死多少年的浮妄树，竟抽出了一截幼嫩的新芽，云灵饮下的浮妄茶，便取自新芽长成的小树。

而浮妄茶的制法，整个云族也只有精于此道的云亭月知晓。

在古籍上找到入九霄的方法，云灵便意识到，一切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

她假装失忆的小把戏，早就被父亲看穿，不戳破她的谎言，而是耍着她玩，是父亲的恶趣味。

即便知道被算计了，九霄还是得去。

莫说九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要去闯一闯。

无法告知阿姨实情，已经让云灵寝食难安了，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带小玉回去。

快到落云山顶时，云灵觉察到自己被人跟踪了，她不动声色地又行了一段路，在雾气缭绕的密林入口藏匿了身形，将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跟踪者逮了个正着。

“老大，饶命啊，别……别揍我。”高高瘦瘦的少年怂了吧唧地求饶，眼角微微下垂的狗狗眼，无辜又可怜地看向云灵。

又是叫她老大的，云灵收起悬浮在掌心之上的小乌云，抬腿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蹙眉道：“跟着我干嘛？”

少年揉着被踹的小腿，像只挨了揍，却还要赖在主人身边不肯走的小狗狗，眼睛亮晶晶地说道：“老大，你以前就喜欢这么踹我，连踹的位置都一样，你还记得我，对吧？”

昔日的小萝卜头长成了挺拔俊秀的少年，云灵一时间，还真记不起他的名字。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云灵有些尴尬，她伸手摸了摸鼻子，坦白道：“不记得了。”

少年有点小小的失落，很快又自我调整好了，咧着嘴笑道：“我是云木梓，七岁那年爬树摔断过一条腿，还是老大你背我回去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个爬树特别厉害的冒失鬼，悄无声息地爬到了苍梧树的顶端，云灵来不及阻止，只能叫他赶紧下来。

冒失鬼嘴里喊着没事，下到一半，脚下打滑，直挺挺地从树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