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假扮的小夫妻和真正的小夫妻有什么不同？

大抵从眼睛里，就能看出不同吧。

寻常人家的小夫妻是如何相处的，付玉从前不知晓，如今见了天成和红英，对于平淡生活的渴盼，不禁又多了几分。

吃过热热闹闹的午饭，云翎和付玉离开了小槐村，红英为他们准备了一包干粮，是几块烙得很香的葱油饼。

到了槐花镇上，二人投宿了一间名为四季的客栈，上楼沐浴梳洗，换了身衣裳，云翎提议去镇上逛逛。

原本还在纠结身上的海棠红裙衫太艳的付玉，兀地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起来。

他是压抑着，含蓄内敛的性子，却天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喜怒哀乐都明明白白地透出来，云翎看着那双眼睛，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欢喜与不可置信的惊喜，心情突然变得有点复杂。

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只是去镇上逛逛，至于么？

“走吧，趁天色还早。”云翎收回视线，转身走出去。

身后很快传来付玉的脚步声，带着点雀跃的轻快步伐。

槐花镇只是个小小的镇子，拢共也没几家铺子，街上行人也少，从街头能一眼看到街尾，委实没什么好逛的。

可付玉在很认真地逛着，无论是街边临时搭的卖瓜果蔬菜的简陋小摊，还是举在老汉手里，插着冰糖葫芦的稻草靶子，对他而言，都是新奇玩意儿。

尤其那红艳艳的糖葫芦，着实引人注目。

同样被糖葫芦吸引的，还有镇上的小孩。

四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儿凑了几枚铜板来买糖葫芦，为了这一点难得的酸甜滋味，四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伸长了脖子，高仰着头，要从稻草靶子上挑选出山楂果最大，糖衣裹得最厚的一串。

那是付玉不曾经历过的童年，贫穷却不贫瘠，为一口吃食，为一串糖葫芦，满心期待，满心欢喜。

付玉看得移不开眼睛，却见云翎走过去，递给老汉一枚小小的碎银，回过身朝他招手：“过来。”

他缓步走过去，卖糖葫芦的老汉一改先前的不耐烦，将稻草靶子倾斜，举到付玉手边，方便他拿取，嘴里还说道：“姑娘，这串红果最大……”

有个衣服上缀着大小补丁的男孩儿跳起来， 气咻咻道：“是我们先挑的！我要这串！”

“去去去……”老汉挥手赶人，将先前收的几枚铜板丢在地上，铜板落地，发出几声闷响，朝四面八方滚远。

“啊！我的钱……”男孩儿惊呼了一声，再顾不得那串最大的糖葫芦。

“别这样。”付玉不赞同地望了老汉一眼，取下那串最大的糖葫芦，快步走向追着铜板跑远的男孩儿。

云翎见他追上男孩儿，蹲下身，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又笑着轻声说了什么，男孩脸上的阴云顿时散去，只剩下不可置信的惊喜。

他抓着糖葫芦，大声冲跑远的同伴喊道：“快回来，仙女姐姐请我们吃糖葫芦。”

被叫仙女姐姐的付玉，红着脸给几个孩子一人拿了一串糖葫芦，小孩儿捧着糖葫芦，七嘴八舌地喊他“仙女姐姐”。

付玉的脸更红了，他取下最后一串糖葫芦递到云翎手边，眸光中满是期待。

云翎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凑过去，就着付玉拿在手里的糖葫芦，咬下最上面的一颗。

付玉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没拿住手里的糖葫芦，小孩儿发出起哄的笑声，就连卖糖葫芦的老汉也跟着笑了。

山楂果太酸，裹的糖衣又太甜，云翎嘴里咬得嘎嘣响，声音有些含糊道：“够了，你吃。”

付玉点点头，垂着眼，咬了一口，浓烈的酸甜滋味在口中迸发、交融。

他想，自己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串糖葫芦的滋味。

明明裹着酸，却又那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