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让我恨你。”荆月沉仰头看着靳柏寒，满眼血红，黯淡的眼神中暗藏着一丝几乎不能察觉的希冀。

靳柏寒已经被愤怒蒙蔽了所有理智，根本看不见他眼里最后的一丝哀求，冷硬地说：“你恨我吧，我也恨你。”

眼神中最后的一丝光亮最终还是熄灭了，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一般，静静地在那里。

靳柏寒偏开头，不去看荆月沉的眼睛，他不想，也不敢。

荆月沉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他是喜欢自己的。

许敬远家中被弄得满地狼藉，许多家具都被弄坏了，地上还有碎瓷片和血液。荆月沉的膝盖下跪着碎片，深深地扎进他的肉里，细细密密的疼痛从膝盖涌至全身。

刚养好的手疼，脸上的瘀伤疼，心脏最疼。

可是这么疼，荆月沉反而流不出一滴眼泪了。原来他的眼泪，从来都不是因为疼痛而流。

“沉哥——”赵思眠捂着腺体，那里烫得发疼，浑身都使不上劲，在薄韫枭信息素的压制下，他根本没办法挣脱，只能狠狠瞪着薄韫枭，“你放开我。”

“眠眠，我已经给了你太多耐心，你也玩够了，跟我回家。”薄韫枭沉着脸说道。

omega一旦被alpha标记，哪怕是临时标记，再遇到alpha的信息素，都会控制不住发|情。赵思眠的额头和鼻尖上都涌出了薄汗，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薄韫枭……你……你不要脸！”赵思眠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不可思议地瞪着薄韫枭，“你用……信息素控制我？”

薄韫枭面上一派平静，丝毫看不出来刚才使用了恶劣手段，镇定自若地抛出两个选择：“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在这里丢脸？”

“又是这样……alpha就这么了不起么？只有这一招了？”赵思眠冷笑一声，突然爆发一声怒吼，“我的腺体就是毁了，也不可能给你标记！”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赵思眠猛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用力扎进了自己的腺体里。

“小眠！”

“眠眠！”

薄韫枭一把抓住赵思眠的手，想要阻止他伤害自己。但是赵思眠太过倔强，硬生生又把瓷片往腺体上划了一道。

“眠眠！”薄韫枭脸色铁青，直接将赵思眠的手腕捏脱臼了。

赵思眠疼得喊了一声，当场昏过去了。

“小眠！”荆月沉看着赵思眠倒在薄韫枭怀里，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奋力地挣扎着，手腕被手铐磨出了血。

靳柏寒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嫉妒得双眸血红，吩咐道：“把他打晕带走！”

“呀——”沈明章喊了一声，释放出压制信息素，冲破了靳柏寒信息素的抑制，一脑袋撞在保镖腿上，想要去帮荆月沉。

他虽然是alpha，但只是一个普通人，跟训练有素的保镖根本没法比。刚一反抗，肩窝就被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沈老师！”荆月沉急得跟被火烤着一样，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眼睁睁看着赵思眠被薄韫枭带走，看着沈明章被打伤。

“靳柏寒，你放开我！”荆月沉恨恨地盯着靳柏寒，用力地扭动着双手，哪怕明知道无济于事，还是在挣扎。

靳柏寒捏紧了拳头，看了保镖一眼：“听不懂我说的话么？”

“沉哥，得罪了。”保镖为难地给荆月沉鞠了个躬，屈起手肘朝荆月沉的后颈砸过去，将人打晕了抗走。

沈明章被桎梏着完全不能动弹，只能看着靳柏寒把荆月沉带走。

“小眠！”荆月沉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弹起，入眼是一片黑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梦到赵思眠从阳台上跳下去了，梦境太过真实，一时间他分不清是醒着还是做梦。

“啪”的一声，房间的灯被打开了。明晃晃的灯光刺得荆月沉眼睛发酸，他抬手挡了一下，再放下来，身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荆月沉盯着靳柏寒质问，“就算你对我有不满，为什么要对小眠下手？”

“为什么？”靳柏寒双手抓着荆月沉的肩，咬牙切齿道，“如果我要是发现得晚一点，他就带着你远走高飞了，你还问我为什么！”

荆月沉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冷声说：“要走是我的意思，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

“你闭嘴！”靳柏寒提高了音量。

荆月沉吼了一声：“我就是想要离开你，逃离这里，你有什么都冲我来啊！”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荆月沉被打得偏过了脸，嘴角渗出血丝。他舔了舔嘴角，反而笑了起来。

看到荆月沉的笑，靳柏寒慌了，看了眼自己的手，生硬地解释：“我……不是真的想打你，你别气我。”

“少爷。”荆月沉满眼寒凉地看着靳柏寒，“你是想要我这条命啊？那你动手吧，如果你不杀死我，你知道你困不住我的。”

“阿沉。”靳柏寒慌张地伸手去挡荆月沉的眼睛，那个眼神他一秒都不敢看，他太害怕这样的荆月沉了，他抱住荆月沉，有些委屈地说，“你别这样，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是不是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被方存简那个畜生绑走，我已经把人绑来了，你想怎么报仇都行。”靳柏寒像一个把所有玩具拿出来挽留朋友的小孩一样，把自己手上的筹码捧到荆月沉面前。

荆月沉却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挣扎，也一句话都不说。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他和靳柏寒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把人带进来！”靳柏寒没有听到荆月沉的回应，转头向门外吩咐。

两个保镖很快把方存简押进了房间，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让他跪下。

“靳少，求你饶了我，我真的知错了！”方存简忍着身上的疼痛，苦苦哀求道。

荆月沉冷眼看过去，看见浑身是伤的方存简，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又默默地转回去。

“荆月沉，你帮我跟靳少解释，是你先对我动手，我才被激怒的，你让他放了我啊！”方存简被关了几天，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见求靳柏寒没用，只能转头去求荆月沉。

“阿沉，你的伤还没好，你想怎么教训他，你跟我说，我帮你。”靳柏寒好声好气地哄着。

荆月沉闭了闭眼，一脸不耐烦地说：“你们能不能不出去，很吵，我想睡觉。”

“好，你先休息。”靳柏寒被刚才荆月沉决绝的眼神吓到了，几乎不敢再跟他硬着来，顺着他的话吩咐保镖，“人带出去。”

“靳少！你饶了我！放过我吧！”方存简挣扎着大喊，却被保镖堵住嘴拖出去了。

荆月沉默默地躺下，转身被对着靳柏寒：“你也出去。”

“你……”靳柏寒被荆月沉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气得又想发火，但还是忍不住了，咬着牙说，“你需要什么再喊我。”

房门关上，灯熄了，房间里又恢复寂静。荆月沉翻身坐起，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