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她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怕是得高兴的找不着北！”

楚心悠挽着江竹的手臂，笑嘻嘻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嗯，走。”

两人从江竹的休息室出来，走到半道的时候正好碰见从电梯里出来的俞归和俞明诚。

“俞老板，你和俞先生也是来看江老师的？”

楚心悠接过俞归递给她的包，随口问了一句。

俞归点点头：“本就该早点来看看她的，可惜某人隐瞒实情不报，晚了这么久。”

俞明诚尴尬的握拳轻咳了一声，避开了楚心悠疑惑的眼神：“我……那个什么，俞归回来找我去荟萃庭的时候，我刚把你三婶哄睡，正好想去看看你妈妈的。”

这话明显是对江竹说的，江竹看向俞明诚和俞归，浅笑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三叔和……俞总，劳烦你们跑这一趟了。”

“劳烦倒是谈不上，不过，你今天说的事的确该好好查查，若确实属实，那程雅丽就是故意杀人未遂，绝不能让她再让她逍遥法外。”俞归道。

俞明诚点点头：“竹丫头，你放心，这事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现下最要紧的还是你母亲的身体，她好不容易醒过来，你该好好陪陪她才是。”

江竹捏着大拇指的手缓缓收紧，强烈的钝痛感吸引了她大部分的精神，才把心底那股激荡的情绪强压下去。

她垂着眸子重重点了点头。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江清芷的病房门口。

俞归想了想，还是转头和江竹说道：“我比你大两岁，你若是愿意，便叫我哥哥吧。”

江竹愣了一下。

楚心悠见状，拿胳膊肘怼了怼她。

江竹微微转头。

楚心悠直接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江竹垂眸抿了抿唇，没说话，却对俞归点了点头。

俞归微微一笑，随后拧动把手，缓缓推开面前的门。

几人放轻脚步进了病房，可病房的床上却空空如也。

原本躺在这里的人不见了。

江竹急得在屋内四处寻找，楚心悠却看向了阳台。

她直直地向那里走去，撩开窗帘，她发现了一位坐在轮椅上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

楚心悠静静地看着她瘦削、单薄的背影，心底泛起密密麻麻似针扎似的疼痛。

她知道那是江老师。

即便多年未见，她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她。

楚心悠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又晦涩难言的唤了她一声：“江……老师……”

轮椅上的人缓缓转过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人，一双凹陷的眼睛古井无波，似乎无论是什么，都不能够引起她的兴致了。

“江老师，您还记得07年分到你班的那届小学生吗？”

江清芷毫无反应，只是她的眼神却落在楚心悠的身上一刻也没离开过。

楚心悠内心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江老师，那你还记得你的女儿江竹吗？”

她怕她昏睡了十年，忘却了大部分记忆，便提出了一个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忘记的人。

由此，再慢慢引导她联想起其他的人、事、物。

果不其然，江清芷有了点反应，朝她点了点头。

俞归、俞明诚就站在江清芷的身后，看着她这么了无生气，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江竹越过两人，和楚心悠一起蹲在江清芷面前：“妈，她是楚楚，我最好的朋友，楚心悠。”

“我们刚来京都时，你不还时常提起她，惦记着她到了初中老师对她好不好，她又能不能适应初中的生活，还有啊，你还担心她的性格那么孤僻，脾气那么软糯，会交不到好朋友呢！”

“你看看她现在。”江竹揉了两下楚心悠的头发：“性格哪里还孤僻？她身边的朋友一大堆，我都怕她朋友太多，早都把我忘到了九霄云外呢！”

楚心悠嗔了她一眼：“你还说呢！要不是我无意中知道了你母亲就是江老师，估计你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来和我相认！”

“你说！你该不该罚！”

江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握着江清芷的胳膊轻轻摇晃：“妈，你看她，脾气这么暴躁，哪里还有以前软软糯糯很好欺负的模样，现在都变成了她欺负我！”

“江小猪！”楚心悠气的牙痒痒，直接喊出了她的外号：“我啥时候欺负过你了！明明就是你欺负我好不好！别想倒打一耙！哼！”

楚心悠狠狠“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

江竹捂着嘴偷笑。

俞归和俞明诚听着两人的对话，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意外。

之前在荟萃庭，楚心悠受伤的时候，江竹那么紧张的反应就有些奇怪。

后来，他们又听到楚心悠喊江清芷为江老师，当时他们还以为是江竹告诉楚心悠她的母亲是一名老师。

现在看来，这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楚心悠是江清芷的学生，也是他俞归找到的笙笙的替身，更是江竹和夕月最好的朋友。

而江清芷和江竹又是他大哥/大伯的妻女，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和夕月以及爸妈也都拿她当家里的一份子看。

由此说来，这兜兜转转的缘分还真是……

妙不可言。

楚心悠的眼眸卯足了劲往后瞅，但脖子像是镶了钢板，愣是没动一下。

突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顶，顺着她的发丝轻柔的滑落下去，然后重新抚上头顶，再滑落下去……一下一下。

楚心悠不敢动，她怕她一动，这只手就撤下去了。

她的眼眶已经起了一层水雾。

“悠悠，你是我的学生楚心悠。”

温和轻柔的声音轻轻响起，虽然已满是沧桑，可听在楚心悠的耳里，却依旧是那么的亲近。

江老师的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认出她来了！

楚心悠眨了一下眼，一滴泪便划过面颊，挂在了下巴尖上，迟迟未落。

“回头让老师再看看你。”江清芷放下了手，望着楚心悠侧脸的目光满是慈爱。

楚心悠快速眨了两下眼，把眼眶里的水雾逼了回去。

她转过头，扬起一抹笑：“老师，您还记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