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宫在正殿，几人以路锦澜为首，同时给柳鸢敬茶。

柳鸢一身便衣常服，宛如寻常人家的母亲，慈爱和善。

“张德，传膳。”

“是，陛下。”

张德退出正殿，招手唤来几个宫婢，交代几句后，不多时便有御膳房的宫婢进来布膳。

“幼儿，来母后身边坐。”

“是。”

路锦澜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让路锦幼挨着柳鸢坐下。

路锦幼有些拘束，难得安安静静的吃饭，若是平时能这样路勉之肯定欣慰，但今日却显得尤为突兀。

特别是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路锦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柳鸢一边和路锦易说话，一边时不时的给她夹菜，小声叮嘱她多吃些。

“咳~”

路勉之瞥了眼她，父女俩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奈何路锦幼还是决定继续安静吃饭。

柳鸢偷偷在桌下踩了路勉之一脚，面上却笑着问她：“好孩子，你和君上打算何时定亲？”

“咳咳咳咳……”

柳鸢一句话让饭桌上的人都差点呛。

“定亲……这事吧……”

路勉之想说不行，他不同意。可现在裴也的身份摆在那，路锦幼从低嫁变高攀，他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当初他虽觉得裴也身份低下，但若是路锦幼哭闹一番表明了决心他也定然会同意，左右皇室养个驸马是养得起的。

可这现在他堂堂一国之君都要看那小子的脸色，他女儿日后若是嫁过去了，穷小子一朝得势难保会变心。

路勉之光是想想就受不了，当即也顾不上规矩尊卑，把碗“啪”一放，板着脸说道：“不行！我不同意！”

这下子路锦幼和柳鸢都不高兴了，路锦幼也把碗放下，噘着嘴坐在那儿，瞧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为什么不同意？幼儿得了这样一门好亲事你还不同意。你要成了我们君上的岳父，得恩惠的可还有整个东启的百姓。”

“我也不同意……”路锦易小声嘟囔道。

身侧的路锦寻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冲路锦易翻了个白眼，道：“你不同意没用。”

“怎么没用了！我是五妹妹的兄长，我的意见也很重要！”

路锦易也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从前他想着什么郡王世子都配不上他妹妹，更别说一个小侍卫。

可现在小侍卫摇身一变成了至高无上之人，要是嫁了，他还怎么摆哥哥的谱？

如此一想，路锦幼的脑子一下就活络起来，一脸得意。

“我们四个兄长都还未成婚，哪有最小的妹妹先定下的道理。”

“对对对，这回朕赞同锦易的说法，没这个道理。锦昂刚去边关数月，锦澜和锦寻也还在朝中学习，都还小，不着急。”

路锦幼拉着柳鸢有些急切的喊道：“母后~”

柳鸢心想着其实也不无道理，她问这事就是想和路锦幼拉进一下关系，母女俩能多亲近，私心她也是想在留她几年。

可看她那样子，倒是有些恨嫁。

“是，你父皇和皇兄说的也有道理，你……”

刘鸢话说一半陡然打住，眼看着路锦幼不高兴，她对自己本就生分不亲近，再说教的话恐怕更难亲近了。

“小五，虽说他如今变了身份，但之前你们二人和朕定的约定还是作数，等他拿了武举人再说，朕又不会食言。”

“父皇现在也不能食言，哼。”

路勉之被她气的胸闷，这还没嫁出去就仗势欺人了，真要嫁了你还得了。

“好了，今天咱们一家团聚，朕午时已经派人去边关给你们大皇兄送信了，不日就能收到。今日除了一起吃个团圆饭之外，就是给你们解一下心中的疑惑。就是关于你们母后她……”

路勉之和柳鸢对视一眼，紧接着就把十几年前的前尘往事一一细说给他们听。

……

柳鸢本是天穹谷之人，因生性贪玩时常不听劝告偷跑出谷因而结识路勉之。

十六年前，柳鸢产下路锦幼后不久收到悯先生的紧急书信，信中说到裴也走失已有数月，让她速速回谷。

那会儿柳鸢刚出月子就匆忙赶回天穹谷，却不曾想一走就是十多年。

柳鸢回到天穹谷时，裴也的父亲已经耗尽内力修为，感应到裴也尚在东启境内，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回来。

此后不久，天穹谷的君上便撒手人寰，柳鸢身为天穹谷的嫡传子弟，不得不挑下重担，接下天穹谷司命一职，镇守天穹。

柳鸢给路勉之修书一封，将自己的处境大致说了一下 ，却并未透露谷中的具体情况，只说自己不知归期，待人回来时就是她的归期。

因着不确定，路勉之无法对朝臣和子女交代，只能谎称柳鸢因生产伤了身子，不久便离世。

柳鸢继承司命之力，勉强维持天穹谷。而外面的世界却因为天穹谷君上的离世变得民不聊生，东启南阳开启了长达四年之久的战争。

“四年……那就是我正好四岁的时候，对吗？父皇。”

路勉之想了一下，道：“是，那会儿你正好四岁。”

话刚说完，路勉之表情突变，像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

“裴也也是那年流落到京城的，如果他是去的南阳的话……”

会不会就是她四个皇兄中的谁去南阳为质呢？

这只是路锦幼的猜测，天穹谷太过神秘，追寻宗源的话就连柳鸢和悯先生都不太清楚。

“所以，母后是天穹谷的人，那我们也算是天穹谷的子弟吗？”路锦易问道。

柳鸢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才答：“算。”

路锦易顿时大喜，这么说来他是不是能去天穹谷玩玩？可不等他多高兴一会儿，柳鸢又补充道：“所以你得和君上搞好关系。”

“啊？”

让他和裴也搞好关系……

路锦易回想了以往自己和裴也的相处，还好还好，虽然看不上他，但总归没欺负过。

“五妹妹，他……不记仇吧？”

“记！可记仇了！杀人的时候下手干脆利落。”

路锦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