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毓挽着林奶奶的手，缓缓走下楼梯。

见着二人，楼下的一老一少也停止了交谈。

叶江毓下得楼来，眉眼弯弯对着林老爷子低声喊道：“林爷爷。”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看见那一老一少一脸严肃的模样，林奶奶满心疑惑问道。

林老爷子看见二人，松缓了神色，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聊聊江毓儿日后的工作问题。”

崔泽西站起身喊了声：“林奶奶。”细细打量叶江毓脸上的神色。

似是察觉到崔泽西的目光，叶江毓悄悄偏过脸朝他看去，迅速地眨眨眼，弯起嘴角笑了笑。

崔泽西微微怔了下，几秒过后，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里绷着的一根弦，稍稍放松下来。

随即又正了脸色，见林奶奶坐下后，才落座回去，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

林老爷子嘿笑一声，心里嘀咕一句：这小子，惯会装模作样！轻摇头，拿起一旁的报纸，随意翻动着。

林奶奶坐下后，扒拉开老爷子面前的报纸，嘟囔道：“都看了半下午了，还有什么好瞧的！”

老爷子手中的报纸被林奶奶扒拉开去，干瞪着一双眼睛，无奈叨咕一句：“你这老婆子——”

林奶奶将报纸对折起来，放到一旁书报架上，转头看向老爷子悄声问：“江毓儿的工作，你怎么打算的？”

老爷子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的？这还得先看看情况。”

“看啥情况？这还有啥好看的？”

老爷子一乐：“嘿，你倒是急了——这工作的事儿啊，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部队里头的家属有多少人在等着安排工作的？”

叶江毓在一旁听见了二老的对话，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走上前在林奶奶身旁坐下，轻声说：“林奶奶，这工作上的事儿，先不着急，慢慢来。”

崔泽西应声道：“是啊，林奶奶，这事儿不急。林爷爷会安排好的。”遂又挑眉看向林老爷子说道：“是吧？林爷爷——”

老爷子看他一眼，笑骂：“臭小子！”

一旁的火炉上铜壶冒着热气，呜呜作响。

林老爷子端坐起身，探手拿起抹布裹在铜壶把上，拎起铜壶冲洗茶杯，开始泡茶。

“你呀——可得用点心！可别把人整去糙地儿了，把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给整糙了——”

这话儿老爷子可不爱听了，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满道：“别人都能干的事儿，咱们怎么就不能干了？别人就不怕给整糙了？”

“那是别人，我可管不着——江毓儿和别人能一样吗？”

“……”

人老成趣，童心未泯，状若顽童。

二老一句话不对，便要争个对错。

眼看着二老就要争吵起来，叶江毓、崔泽西二人相视一眼，不由得出口打断二老的话，赶紧转换话题，插科打诨，二老的面色这才转圜，按捺下此事不提，说起了别的话头。

说了会子话儿，林奶奶不经意间抬眼看了眼天色，才恍觉时候不早，遂惊呼：“哎——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做饭去！”

说着急忙站起身来，见叶江毓也随她起身，忙说：“江毓儿，你坐着陪他们说说话，今儿啊，就让你们尝尝奶奶的手艺。”

叶江毓弯起眉眼说：“好啊！今儿个我们可算有口福了，可要好好尝尝林奶奶的手艺。”又笑着说：“林奶奶，您可得让我在旁边偷学上两手。”

林奶奶失笑：“你想学，奶奶都教你，哪用得着你在旁边偷学？”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那我可要好好学学，林奶奶，您可不能藏私啊。”叶江毓紧随在林奶奶身后，顽笑道。

“教你！都教你！奶奶绝不藏私——”

眼见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崔泽西站起身来说道：“林爷爷，我也去帮帮林奶奶。”说着迈开长腿便往厨房走去。

老爷子瞪着崔泽西的身影，轻哼声，没好气道：“司马昭之心——”

哼着曲儿，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一口。

……

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林奶奶亲手做的大餐，天色已晚，夜幕沉沉。

崔泽西不得不离开，与二老告别，眼睛却是不舍地频频看向叶江毓。

漂亮的丹凤眼上流露出小鹿般懵懂可怜的眼神，叶江毓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心软了下，轻声说：“要不，我送送你？”

崔泽西的眼睛瞬间亮了，轻点头，脸上洋溢着欣喜之色，欢快地朝二老说道：“林爷爷、林奶奶，让小鱼儿送送我，我和她说些话儿。”

看着这两个小年轻依依不舍的小模样，林奶奶摇摇头，摆手道：“去吧，去吧。”这年轻人啊，半刻都舍不得分开。

她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也曾有过小儿女姿态，自然是理解的。

“唉——林爷爷，林奶奶，那我们先走了——”得了令，崔泽西拉着叶江毓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林老爷子叮嘱道：“可别太晚了！”

“知道了，我会把人送回来的——”

“……”

崔泽西拉着叶江毓出了门，踏着清浅的月色，刺骨的冷风迎面而来，夹着些许雪花，飘落在身上。

叶江毓忍不住抽回手，双手拢在嘴边呵了口气，捂了捂冰冷的脸庞。

崔泽西好笑地看着她，凑近她耳朵，低声问：“很冷吗？”

“当然！”叶江毓白他一眼，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狡黠一笑：“冷不冷？”

却不想他抓着她的手，在脸上轻轻蹭了蹭，柔声道：“不冷！”随后双手拢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呵着热气，好似这般便能让她暖和上几分似的。

叶江毓愣了愣神，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不远处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朦胧的光线柔和了他锋利的眉眼，沾染上些许温柔的神色，异样的好看，让她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热气悄悄爬上她的脸，让她不免升起几分羞窘的情绪，又担心被人瞧见，不由得抽了抽手，没抽动，轻声喊道：“西西，你快放手——”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急切。

崔泽西哂笑：“你怕什么？”

他眉眼染满了笑意：“怕给人看见吗？”随即又看了眼四周，在她耳边悄声说：“别怕！没人！”

叶江毓挑起眉头，娇嗔道：“那也不许！”

“可是，你先招惹的我……”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