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将芳儿和蕊儿领出庭院，石头跟在旁边。

板儿一边走一边对石头交代一些事情。

板儿道：“酒肆生意按部就班，店里封了，进货的酒直接进库，我把存票交给你，为预防万一，给钱府预结一个月的帐，安排好孙掌柜和伙计的食宿，沈老爷子那边有消息，别忘第一时间告诉我，请蒋捕头行个方便，让石头把巧姐和青儿送回乡下，不要为我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蒋捕头道：“没问题，我安排衙役为石头和小姐放行。”

都安排好后，蒋胜将板儿、芳儿和蕊儿带到了顺天府衙，直接到大堂接受审讯，主持审问的是顺天府通判卓木乌。

因为前期来旺的儿子来福饮酒过量死亡案件，板儿神通广大，卓木乌没有捞到来旺的好处，虽说收了板儿的六十两银子，但还是对板儿耿耿于怀。

这一次是府尹贾雨村亲自授意，而且府尹有话，若查实板儿窝藏巨额财产，府尹升迁提拔，准备推荐卓木乌升任府尹。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小子，居然有不止十万两巨额财产，若不是窝藏贾家的，能是哪里得的？

卓木乌自恃有七分把握，甚至不止七分，一定要拿下这个案子。

捕头蒋胜将人带到，府尹贾雨村躲在背后，卓木乌已经等待多时，仿佛捕头蒋胜带来的不是几个人，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是他垂手可得的大好前程，所谓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指日可待了。

板儿和两位姐姐到堂，现场衙役验明正身，将板儿一个人关进小屋，万儿和藕儿已经提前带到，卓木乌避重就轻，准备先审讯四姐妹。

锦毛鼠和大力牛就在门外隐身伺候，见一旁没人，悄悄问板儿：“主人有没有什么吩咐？”

板儿道：“大力留在这儿，锦毛去看看我那四位姐姐，想办法别让她们受委屈。”

“遵命。”

锦毛和大力听从板儿吩咐，各司其职。

且说，通判卓木乌端坐在大堂之上，身边有师爷和书办，堂下左右各有四名执杖衙役。

衙役将四姐妹带到堂下，命令四姐妹并排跪下。

四姐妹本无不检点过错，心底无私天地宽，毫无惧色，立于堂上，不肯下跪。

“怎么出家人连规矩都不懂？见到本官不肯下跪，是不是目无王法，想犯上作乱。”

只见卓木乌狠狠地敲了一下惊堂木，“还不跪下？”

官府毕竟不是大观缘，为了不吃眼前亏，四姐妹无奈只好执拗跪下。

卓木乌问道：“下跪何人？一一报上名来。”

“民女李万儿。”

“民女花沁芳。”

“藕儿。”

“蕊儿。”

“李万儿，法号智云，花沁芳，法号智方，你们的师父是水月庵的净虚师太，藕儿、蕊儿是地藏庵圆信的徒弟，是也不是？如实招来。”

“什么智云智方，我们姐妹从来不认什么法号，让水月庵、地藏庵见鬼去吧。”芳儿抬起头，义正辞严，“我们四姐妹现在是小王庄刘姥姥的外孙女，是王狗儿和刘氏的女儿，板儿爷王蟾的姐姐，请大人明鉴。”

“这就奇了，你们既然是庵中女尼，了断了尘缘，那王蟾因何认识你们？你们又因何成了王蟾的姐姐？背后有何不可告人的事，速速招来。”

卓木乌又狠狠地敲了一下惊堂木。

师爷见四姐妹无动于衷，重复叫道：“还不速速招来，等着吃苦受刑不成。”

“我们姐妹和板儿爷是旧日相识，板儿爷进城到水月庵挂单歇脚，巧遇我和万儿，看我们可怜，给庵里捐了二百两银子香火钱，将我俩还俗。

后来，地藏庵圆信亲自找到板儿爷，板儿爷又给圆信二百两银子，将藕儿和蕊儿还俗。

我们姐妹从小没有父母，无依无靠，认板儿爷的姥姥为姥姥，认板儿爷的父母为父母，”芳儿反问卓木乌，“请问大人，凭什么说我们背后不可告人？若不可告人，可告的是你，大人听明白了吗？”

芳儿话语连珠，一口气说个明白，捎带还把卓木乌骂了。

“大胆，你敢出言不逊，给我掌嘴。”

卓木乌听出芳儿话里话在骂他，怒不可遏。

捕头蒋胜事先知会过大堂衙役，不得委屈板儿爷和四姐妹，现在通判吩咐掌嘴，该如何是好？

两侧衙役你瞅瞅我，我瞅瞅他，无人行动。

师爷催促，“怎么还不动手，任由她嚣张不成？”

有衙役无奈走到芳儿跟前，伸手轻轻打了芳儿一巴掌，芳儿满不在乎。

“你们是被狐狸精迷住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连点力气都没有？继续掌嘴。”

“师爷，今日升堂是问讯，不是审犯人定罪，恕在下不敢动私刑。”

“还反了你们，吃了板儿爷的回扣了吧。”

“师爷，您说话要负责任。”

师爷话不中听，这些衙役也不是好惹的，手里多少都攥着卓木乌和师爷的把柄，卓木乌和师爷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罢了，罢了，”卓木乌继续审问，“花沁芳，本官继续问你，适才你说与王蟾是旧日相识，是在哪里相识的，他怎么会认识你们？”

“在荣国府认识的，昔日我们四姐妹是大观园里唱戏的优伶，板儿爷当年和刘姥姥进大观园，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板儿爷还是小孩儿。”

“这就对了，”卓木乌看一眼师爷满意地笑了笑，“你是说王蟾和刘姥姥与宁荣二府昔日有来往？”

“有来往又怎样？”芳儿道，“贾家周济过姥姥和板儿爷。”

“周济多少？你可知晓？”

“不知道。”

“除了周济，贾家有没有把什么贵重东西私藏到乡下王蟾家里。”

“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速速招来。”

“没有就是没有，知道是没有，不知道也是没有，反正就是没有。”

芳儿被问得不耐烦，言语再没有好腔调。

“万儿，藕儿、蕊儿，本官问你们，你们知不知道？”

“我们知道什么？什么也不知道。”万儿更没有好气，“大人问我们这些，是何用意？您究竟想把我们姐妹怎样？请问我们姐妹犯了什么法？你有何证据，为什么平白无故把我们弄到这来？”

“为什么？因为你们不守妇道，本官问你们，王蟾与你们非亲非故，肯花四百两银子将你们还俗，图的是什么？你们是怎么报答他的？别以为本官不知，你们除了身体是本钱，还有什么资本？”

“狗官，你不得好死。”

“堂堂朝廷命官，竟敢在公堂之上当众侮辱民女，我要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狗官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这样想。”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走，咱们上去把狗官的嘴撕烂。”

四姐妹彻底被被激怒了，同时大骂，一起起身准备冲上台对付卓木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