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怀疑自己听错了，“陈皮一斤一千两？”

比黄金都贵，掌柜是来抢钱的？商陆抽着嘴角，想不通眼前这干干巴巴，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的陈皮，掌柜是怎么敢狮子大开口的，陈皮而已，顶多几两银子。

掌柜笑他没见识，“上好的陈皮极其难得，我手里不多，你一上来就要一斤，也不问问价，吃暗亏了吧，除了陈皮，汉椒、桂皮的价格都不低，你买这些来做什么？没品质要求的话，我手里有批次品，价格便宜一半。”

“用来做吃食，次品就够了，不用一斤那么多，每样来个几钱，我再看看别的。”商陆精打细算，想尽办法把价格压到最低，毕竟是用来搭配下水的，一套操作下来，配料比主食都贵。

他拿着花十多两银子买的一小袋香料刚要离开，掌柜叮嘱他，“汉椒、桂皮皆不适合孕期服用，虽不知你拿回去做什么菜，但一定要少吃，怀孕不易，好几个月了，要是出了事，你得后悔死。”

“多谢掌柜提醒。”商陆感激不尽。

作为男人，喜欢男人，上辈子身边没几个异性亲朋的商陆，自是不清楚怀孕的禁忌，又不好意思去问赵大娘、许氏，若不是掌柜提醒，他跟孩子铁定得遭罪，商陆后悔多嘴问下水的价格。

可东西都买齐了，不做也是浪费，还是便宜尹川柏吧。

商陆不曾考虑自己的厨艺，等他驾着牛车驶到家门口，隔得老远，尹川柏就闻到一股臭味儿，寻着味道找过来，发现是商陆在搞鬼，气愤道：“你带什么东西回家了？”

“这是我家，我爱带什么就带什么，要你管？赶紧帮忙。”商陆在外冻了一天，只想进被窝躺着，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尹川柏寄人篱下，更是没有话语权，被商陆指使着搬这搬那，好不容易把东西搬完，商陆说：“下水得赶紧收拾出来，你会吗？”

“不会。”尹川柏摇头，他家不算大富大贵，父亲官拜五品，母亲是落魄的富家小姐，久居京城，靠着父亲的俸禄过得异常拮据。

即便如此，他家仍有丫头婆子伺候，别说处理下水，他连厨房都没进过，看到商陆带回来的东西，以为商陆想刁难他，结果商陆真要吃那东西。

看着烧水准备自己动手的商陆，他难以置信道：“你很缺钱吗？”

“还好，不是很缺。”商陆拿出面粉和盐，顶着臭味收拾起来，难闻的味道刺激着感官，他时不时会丢下东西跑去门口干呕，呕完回来都红着眼，眼角挂泪的模样让尹川柏心疼。

他推开商陆，“不会弄就别弄，好好的东西被你弄成这样，太恶心了！滚去床上躺着，我来弄。”

“你不也不会吗？”商陆委屈，水平都差不多，尹川柏凭啥骂他？他倒要看看尹川柏有多大本事。

尹川柏确实不会处理下水，刚上手，手就跟不听使唤似的，差点把沾满秽物的面团甩进煮饭的锅里，搞得商陆心惊胆颤，休息都休息不好，好在尹川柏学得快，没多久便摸索出门道来。

商陆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尹川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那家伙也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他翻出昂贵的卤料，准备趁热打铁，可尹川柏不在，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他不会被气跑了吧？”

商陆出门找尹川柏，询问周边的人都说没看见，他有些慌，提着灯笼往村外走，村外寂静无声，阴风阵阵，随时都有鬼要冒出来一样。

他闭上眼，隐约听见有跳水声，商陆往河边走，河里有个人影，“尹川柏？”

人影听到声音转身向他游来，待他游进灯笼照亮的范围，看清他的脸后商陆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尹川柏问：“你来干嘛？”

尹川柏眼里满是嫌弃，商陆冷哼一声，“你不在没人干活，快跟我回去，得了风寒我可不伺候你。”

“身上臭死了，你等我会儿。”尹川柏一头扎进冷水里。

商陆看不到人，心慌道：“没那闲工夫陪你闹，走不走？不走把你关门外冻死。”

他提起灯笼径直离开，没走几步尹川柏追上来抱怨：“洗个澡都要被你骂，我又没卖给你。”

商陆不理他，回到家把卤料跟下水交给他，“你精力旺盛，没地儿发泄就炖肉去，方法我写纸上了，在厨房里，晚安。”

说完“砰”的一声，商陆说到做到，真把尹川柏关门外了。

尹川柏抱着陶瓷盆子，看商陆把蜡烛都熄了，狠狠踹了一脚门，门没踹开倒是把脚给伤了，他越想越气，抱着下水走到厨房，用力把陶瓷盆子往灶台上一扔，盆子直接裂开，洗好的下水全掉地上，脏兮兮的又得重新洗一遍。

尹川柏抓狂。

“哥儿心，海底针，我哪儿惹他了？”尹川柏嘴里念叨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很快就按照商陆的要求把所有东西都炖煮上，要炖好几个时辰，总不能一直在厨房里待着，他走到卧室门口想跟商陆理论。

敲在门上，发现门没关。

他推门进屋，屋里的炉火烧得暖，把身上的寒意驱散后他走到床边，商陆没忘给他留位置，看着商陆的睡颜，尹川柏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也许这就是老话说的床头打架床尾和。

等等！

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他跟商陆没关系，就算有也是仇人，跟那句话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尹川柏气急败坏的躺到床上，在温暖中缓缓睡去。

竖日，尹川柏听到敲门声，缓缓睁开眼，下意识的起身又被人拽回床上 。

他猛地惊醒，望向抱着自己胳膊睡得正香的商陆，不耐烦的想甩开他，看到他隆起的小腹叹气道：“算了，谁叫你怀着我的孩子呢。”

尹川柏小心翼翼的起床，打开门闻到股奇怪的药香，谁家在熬药？带着疑惑打开门，门口是赵云。

“有事？”

“陆哥呢？”商陆没去还牛车，赵云害怕他出事担忧了一整晚，天刚亮就跑来找他，在院外闻到股药味儿心里又惊又恼。

明知道陆哥身体不适，他怎么没跟着一块儿去呢？赵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看到尹川柏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往尹川柏脸上招呼。

“啊！”

院子里传来惨叫，把商陆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