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莱纳里收回所有分身，若无其事地回到事务所。

路西亚还在沉睡，瓦莉娅还在当巴洛大师的模特，看样子短期内别想结束，莱纳里边吃麦尔斯准备的营养早餐边沉思这几天做些什么好。

刚拿起新的一个三明治咬了口，没来得及咀嚼，莱纳里面前，突然瞬移出现一个猩红的信封。

信封甫一出现，便绽放出刺目的猩红光芒。

下一瞬间，光芒敛去，餐桌边，莱纳里的身影消失无踪。

只来得及错愕，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的麦尔斯脸色阴沉，拿起手机一键拨号。

……

某处封闭异空间，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巨型建筑中，场地的一端。

莱纳里一手豪华三明治，一手盛了七分满牛奶咖啡的马克杯，突然出现。

周围的环形阶梯式观众台上，热烈的、嘈杂的欢呼声陡然爆发，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莱纳里面无表情地飘身而起，脱离坐空气椅子的略显奇怪的姿势。

宽阔的、约有两个标准操场大小的场地另一端，一个面容轻佻、一身名牌休闲装、未佩戴饰品的青年上下打量对面那个个子矮小的哥特裙装萝莉，眼中不自觉露出几许轻蔑。

“七队真是越来越不不像话……随便什么人，都能捧成‘最强’了。”青年以一种慵懒的语调说。

“……”莱纳里面无表情地开始咀嚼嘴里的三明治。

“可惜，这里是必有一死的猩红角斗场，否则，倒还能放你一马。”青年惋惜地说，“毕竟谁家小时候没有过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呢？”

“可惜了。”青年再次叹惋。

“……”莱纳里咀嚼着三明治，目光已经转向观众席，直指某个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维维安·格罗特正静静地看着她，对上视线后，还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莱纳里咽下嘴里的三明治，终于开口。

她问道：“你还是维维安吗？”

维维安·格罗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另一边，青年终于发现对面的哥特裙萝莉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熊孩子就是熊孩子，你……”

你什么，青年没有说完，莱纳里也没有兴趣知道。

有什么尖锐的、狰狞的东西，在青年体内的一切空腔中恣意生长，让他一动不敢动，汗如雨下。

莱纳里飘到最靠近维维安·格罗特的场地边缘，对噙着温和笑意的青年说道：“你知道薇薇安·格罗特吗？”

维维安点了点头：“现在知道了……路西亚喝醉了？”

“吃了点雪蘑菇，是最温和的那种‘醉魔力’。”莱纳里说道，又问，“在现在的你的眼中，真相是怎样的？”

“呵！”维维安的隔壁座位上，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维森特冷嗤一声，恶声恶气地说道，“还能有什么真相？非法实验室、克隆人呗！”

莱纳里无视维森特，执着地注视着维维安。

对她来说，薇薇安是谁，遭遇了什么根本就无关紧要，她认识的，从一开始就是维维安。

但路西亚不是。

比起相处短暂的维维安，路西亚对莱纳里而言，更加重要。

“就像他说的那样，非法实验室、克隆人。”维维安平静地说，“我被某个人定制，被生产、出厂，然后依照那个人的意志，取代了薇薇安·格罗特，鸠占鹊巢，成为传闻有家事务所及其他一切财产的主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个人是谁？”莱纳里追问道。

“6年前，路西亚记忆中‘再次’遇到我的时候，正是我取代‘薇薇安’的时候。”维维安说，“至于那个人是谁……”

“很遗憾，我不知道。”维维安回答，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生产我的‘厂家’，名字是‘超能工厂’。”

“我的一生都活在假象之下，对于真相，知道的只有这么多。”维维安多少有些自嘲地说道。

一旁，维森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莱纳里无声地叹息。

作为一个假人，维维安所遭遇的“假象”之一，她没有资格，亦没有立场去安慰他什么。

“最后，”莱纳里有些难受地说道，“你还活着吗？”

“……”维维安笑着推了推眼镜，什么也没有说。

莱纳里明白了。

她深吸了口气，问道：“如何才能让你解脱？”

维维安摇了摇头：“被禁锢在这里的，只是一道无意义的幻象，真正的‘我’，已经被猩红角斗场彻底吞噬，成为它的养分。”

“你看，我旁边的这些人，除了与你有所交集的维森特，各个都跟背景板npc一样。”维维安示意莱纳里注意观察坐在他身边的那些人。

关于这点，莱纳里早就已经留意到，维维安这么一说，她顿时意识到关键：“只有角斗场参与者的‘熟人’，才会被赋予临时意识？”

“差不多是这样。”维维安点了点头，“在这里死去，灵魂、躯体、意识都会被猩红角斗场吞噬，仅余观众席上的一道‘幻象’，而这道‘幻象’，每当与其‘正体’有所交集的人进入角斗场时，就会被‘激活’……”

“‘诱捕’么……”莱纳里喃喃道。

“是的。”维维安说，“所以，不要被‘我’所迷惑。”

“维维安·格罗特已经死干净了。”

……

传闻有家事务所，楼上起居室客厅。

莱纳里突然出现时，仍是一手三明治一手马克杯的“居家”造型。

在客厅中焦急踱步的麦尔斯一愣，连忙迎上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莱纳里飘回之前的座位，扬了扬两只手中的事物：“你看我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吗？”

“……也是。”麦尔斯挠了挠头，随即端正神色，在莱纳里对面坐下，询问道，“对方是谁？”

“不认识。”莱纳里咬了口三明治，有些含糊地说，“因为猩红角斗至少得死一个才能结束，所以我把他杀了。”

“杀得好。”麦尔斯稍显冷酷地说道。

他本人颇具正义感，又见惯生死，对于这种为了个虚名就给陌生人发猩红战书的家伙，是一星半点同情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