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鸦号再次前行，船首缓慢地“撞入”前方的楼体里。

路西亚不知不觉间屏住呼吸。

熟悉的事务所布置映入眼帘，然而，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点的话，薇薇安还在楼上吃早餐……”路西亚喃喃道，眼眶到底是湿润了。

闻言，夜鸦号缓缓“上浮”。

说到底，周围的这一切，土地也好，建筑也好，甚至是天空，都只是“影像”，不属于这里的夜鸦号，自然不会被其所束缚。

事务所二楼小客厅兼餐厅，餐桌边。

一个美丽的红发女子一手拿着块夹满艳红色肉类的三明治递到嘴边，一手拿着叉子，叉了块煎蛋的蛋白试图喂猫。

那一小块蛋白上蘸了不少艳红色的酱料，看那只黑色幼猫眼中明晃晃的嫌弃与躲闪的姿势，夜鸦敢打赌，那绝对不是番茄酱。

“薇薇安……”路西亚喃喃地呼唤，视线不知不觉已经模糊。

十几年前，她已经记起一切。

那一天，一个普通的早晨，嗜辣的薇薇安一如既往地做了一大一小两个三明治，煎了两个蛋，并往大的那个三明治与其中一个煎蛋上挤了厚厚的特辣辣椒酱。

那时候，路西亚的胃口很小，一小块鲜虾三明治，半个煎蛋，就能吃撑。

路西亚记得，那时的薇薇安就像平常一样，一边用蘸了特辣辣椒酱的食物逗弄自己，一边慢悠悠地吃完自己那份超级重口的早餐，然后出门，然后……

再也没有回来。

拭去眼中的泪水，路西亚闷闷地说道：“让时间流动吧……”

“好。”

……

如同老照片的死寂城市，随着“时间”再次流动，骤然熙熙攘攘起来，虚假的“人气”扑面。

夜鸦号载着黑猫，追逐在那个富有魅力的红发女子身旁，陪着她开车，购物，开车，到孤儿院分发礼物，教孩子们学习。

路西亚静静地看着薇薇安的身影，翠绿的眼眸既悲伤又欣喜。

简单但还算营养均衡的午餐后，薇薇安应邀来到这家名为“枫叶”的孤儿院的院长办公室，商量新的资助项目的细节。

路西亚的目光越发专注。

她记得，就是在这一天中午，枫叶孤儿院的院长，一位慈祥的老婆婆，死于心脏病发抢救无效。

大方向早就已经敲定，薇薇安又向来雷厉风行，两人的商谈很快便结束。

相继站起身，薇薇安正要告别，忽然，一道笔直的红色光束自窗外飞来，贯穿院长老婆婆的头颅后，又穿透薇薇安的心脏。

两人脸上的笑容凝固，先后倒下。

鲜血，在老旧的地砖上蜿蜒。

片刻后，一个身穿休闲装的路人脸中年男子轻巧地从开启的窗户翻进来——哪怕这个房间位于三楼，避开血迹走到薇薇安的尸体旁边，从怀里掏出一支螺口玻璃试管拧开，将里面的惨绿色液体倒在薇薇安的尸体上。

“滋滋滋”的刺耳腐蚀声响起，没用几分钟，红发女子自此人间蒸发，尸骨无存。

奇异的是，那惨绿色的液体，竟是半点没有影响到周围的家具与衣物。

在仍然带着些惨绿色的不明液体蜿蜒到院长的血泊之前，中年男子及时掏出另一支螺口试管，倒下里面的淡红色液体。

又是一阵轻微的、与先前不同的“滋滋”声，伴随着阵阵浅淡的白色烟雾，很快，薇薇安倒下的地方除了衣物，只剩下一团可疑的水渍。

中年男子轻轻点头，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拿起薇薇安遗留的衣物、手包，草草装入一只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转身避着院长的血泊，再次翻窗离开。

……

“跟上去。”路西亚哑着嗓子低沉地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