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何时飘起细雪。

烧焦的古堡大厅中，夜鸦、莱伊和狄安娜围坐在简易的篝火堆边，分享着野菜蘑菇汤。

一碗热汤下肚，莱伊放下夜鸦现做的木碗，随手在指尖转着自己那部旧手机，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周围看起来非常正常……这到底是什么怪谈啊？我的手机甚至能正常充电、开机，就是没信号……”

“我正在查找资料。”不缺养分、没跟着一起喝汤的夜鸦说道，“之前遭怪谈‘烧焦城堡的美食盛宴’时，手机有信号，我和老板路西亚通讯时，顺便下载了事务所的怪谈资料库。”

“怪谈资料库？”莱伊疑惑地问道。

“嗯，传闻有家事务所是怪谈侦探事务所，主营的业务就是怪谈相关，有自己的资料库很正常。”

识海中，夜鸦一目十行、快速地浏览着储存在自己这一部虚拟手机里的怪谈情报。

——幸亏她之前出于好奇路西亚将事务所经营得如何了，在堪珀斯的帮助下直接下载了整个资料库……

片刻后，夜鸦精神一震，表情一喜，随即变得沮丧。

一旁，莱伊看得心情如同坐过山车，忽上忽下。

最后，他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找到对应的怪谈了吗？”

“找到了……”夜鸦有气无力地说道。

“……”莱伊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找到了，却这么一副表情……

“怪谈‘创世界’，规则……嗯，怎么说呢？就是分配给你一块地，让你玩儿沙盒建造游戏，成功造出一个文明就算过关，可以拿了奖励回家，否则……”

夜鸦没有继续说下去。

莱伊双唇紧抿，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一旁，连喝两碗热汤，正在小口喝着第三碗的狄安娜忍不住问道：“奖励是什么？”

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

“神格。”夜鸦回答，“与‘创造’的过程相对应的神格。”

“神格？”狄安娜愣住。

虽然她更偏爱恐怖灵异类短故事，但各种长篇幻想系作品也没少接触。

“神格”这种的东西，往往对应着“神明”。

“……神，是真的存在的吗？”狄安娜捧着汤碗，一时有些失神。

“存在的。”莱伊低声说道，语气飘忽，“你眼前的夜鸦，就是神明的眷者。”

“神明的眷者？”狄安娜愣了下，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是吗？”

深吸了口气，莱伊勉强恢复平静，神态还算自然地回答道：“我不是……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双胞胎，只是夜鸦变成了我的样子而已。”

“……啊？”狄安娜傻眼。

稍稍做了番心理建设，莱伊询问沉思中的夜鸦：“真的没有‘中途退出’之类的选项吗？”

夜鸦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尽管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莱伊仍然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丧气。

一旁，狄安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妙：“那个……我还能回家吗？”

“回不去了吧，大概。”莱伊喃喃地说道，眼神有放空的趋势。

“这样啊……”狄安娜低下头，手中的热汤，突然就没滋没味了。

三人一阵沉默。

许久后，夜鸦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一个方案。”

“什么方案？”莱伊习惯性地接话道。

“我是常暗之主的眷者、造物，本身就具备相当的神性。”夜鸦说道，“以我为基底的话，或许能够速成一个文明。”

莱伊愣了。

红发青年渐渐皱起眉，严肃地问道：“那样的话，你还能够在你的主那里复活吗？”

“复活自然是能够复活的，就是得舍弃一些东西……”夜鸦苦笑道。

“什么东西？”莱伊追问。

“这具还没捂热乎的无相身体……”夜鸦说道。

莱伊再一次愣住。

“……也就是说，你的乌鸦身体不会有事？”他确认道。

夜鸦点了点头：“嗯。”

——没事才怪了！但莱伊在某些事情上非常犟，善意的谎言很有必要。

得到夜鸦的确认，莱伊的心情开始变好：“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不用，这种层面的东西，你帮不上忙……对了！”忽然想起什么，夜鸦表情严肃地叮嘱道，“如果被送出去的时候，‘奖励’落到了你身上，千万要记得拒绝！”

莱伊认真地点了点头，末了好奇心起，连忙问道：“‘奖励’为什么会落到我身上？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什么忙也帮不上吧？”

“因为贡献最大的我会拒绝奖励。”夜鸦解释道，“接受外来的神格，哪怕是真正无主的，对凡物而言也不是好事。”

“在里世界，神明又被称为概念级。”

“这里的概念，指的是支撑‘存在’的某种规则。”

“这种规则，不论表面看起来多么地无关紧要，其本身所携带的信息量，也不是凡物能够承载的。”

“会被冲击成傻子吗？”莱伊好奇地问道。

“不。”夜鸦摇了摇头，“会被规则同化，变成规则的一部分……相对于支撑‘存在’的规则而言，凡物的信息太过渺小与脆弱了。”

莱伊点了点头，严肃道：“我明白了，我会坚定地拒绝的。”

“你呢？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夜鸦转头询问狄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