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路西亚终于状似不经意地向红枫问出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问题：“是这样的，你的本体长得这么大，地里的养分够吗？”

“我是妖怪，不是普通植物。”红枫解释道，“普通植物长到这个体型的话，别的不说，光是自身的体重就难以支撑了。”

“……也是呢。”路西亚信服地点点头。

……

一行人和非人即将抵达建造在海上的西式别墅时，站在阿波菲左肩的莱纳里通过自己的眼睛“取景”的东张西望动作突然一顿。

“汪宝睡醒了。”莱纳里探头对蹲在阿波菲另一边肩膀上的路西亚说道。

闻言，同样在左顾右盼、姿态悠闲而惬意地欣赏枫岛那极具特色的美丽景观，显得活力十足的黑猫动作一顿，语气惊诧：

“那家伙终于愿意起床了？”

“显然，这次是真的累到他了。”莱纳里摊了摊翅膀说道，“要带他过来吗？”

路西亚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这‘奇观’可是红枫的本体，万一汪宝一不小心啃上几口就不好收场了……”

莱纳里点了点头：“那就下次再聚。”

这时，走在前方引路的红枫侧身回头，解释道：

“其实，在我本体身上筑巢的生灵不少，那些缺乏灵智的小家伙偶尔也会啃上几口叶子、根茎，我并不介意……”

“不不不，汪宝的话，还是介意一下比较好！”路西亚慌忙摇头说道，莱纳里也跟着连连点头。

“？”红枫缓缓露出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疑惑表情。

“汪宝是个拥有真正自我的高级怪谈，怪谈名为‘拆家狗’，几乎对一切‘建筑’特攻。”路西亚解释道，“要命的是，‘园林景观’也在他的特攻范围内……”

莱纳里接着补充道：“对于绝大多数像汪宝这样拥有自我的怪谈而言，核心规则是构成其‘本性’的重要组成，即便主体有意识地、竭尽全力地进行克制，也往往在不经意间就会破功……你也不希望一个不注意，自己的树冠就被修剪成狗头的模样吧。”

“……”红枫眨了眨眼，尝试着在脑内模拟那个场景。

片刻后，活了八万多年却几乎没见过整活的树妖，发现自己缺乏足够的想象力。

于是，他的表情渐渐变得茫然。

“咳咳！”莱纳里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询问红枫道，“关于‘搬家’之后，你对光辉派来接替你的‘守护者’，有什么设想吗？”

红枫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我的设想？”

“是的，你的设想。”莱纳里点头表示肯定，“反正对光辉来说，捏一个临界的凡物易如反掌……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提出要求。”

似是觉得这些话语的语气与内容都过于“不敬神明”，扮成“夜鸦二号”的莱纳里补救般地说道：“嗯，这也是吾主的交代。”

一旁，路西亚再次灵巧地扭过身，进一步在阿波菲的肩膀上趴下，努力将脸埋进两只前爪里。

大约是受此影响，原本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后的弗雷德里克，嘴角隐隐有不受控制翘起的趋势。——为此，看起来像个秀气大男孩、实际已经一千多岁了的弗雷德里克不得不微微仰起头，强迫自己开始研究头顶那片遮天蔽日的鲜红色“天空”。

反观充当着人形交通工具的阿波菲，仿佛早已习惯似的，从始至终都是一脸云淡风轻，要多从容就有多从容。——唯独是这种时候，弗雷德里克才会难以抑制地羡慕超阶“淬体者”对自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那近乎绝对的掌控力。

弗雷德里克其实清楚阿波菲的怪异本质，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太久，而路西亚对“自己人”又向来藏不住秘密。

只是，阿波菲真的太像“人”了，不论是躯壳、灵魂，还是能力体系。

——事实上，弗雷德里克真的在征得阿波菲同意的情况下，一本正经地对后者做过进化路线测试，而测试的结果表明，阿波菲是“魔法师”、“淬体者”、“异血者”三重路线兼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