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次最高等级的异能因子提取，让我的身体接近油尽灯枯。”

“我想了想，干脆藉由放弃那具身体，彻底摆脱过往一切令人失望且厌烦的牵绊。”

“这就是我的‘过往’了。”卡奥斯轻描淡写地、浅笑地给出结语。

夜鸦想了想，询问道：“你弟弟‘被抓去进行人体实验’的时间，和你‘被击毙’的时间，似乎隔了好几年……”

“一点扫尾工作，以及一点转化成灵魂体生命的准备工作。”卡奥斯淡然地解释道。

“哦……”夜鸦喝着美味的红茶，也没说信或是不信。

眼角余光瞥了眼已经被清空的一堆点心碟子，卡奥斯微笑着提醒道：“该你了……在你的眼中，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世界的样子啊……怎么说呢？”夜鸦想了想，问道，“你知道‘冥狱尊主’吗？”

“听说过。”卡奥斯点了点头，“十八年前，里世界突然冒出一个自称‘冥狱尊主’的男人，号称他已经抵达S级之上的境界，并高调地组建了一个名为‘炼狱军团’的组织。”

“炼狱军团……”其实对不感兴趣的“时事新闻”向来漠不关心、第一次知道这事的夜鸦，嘴角抽了抽，脑门仿佛有黑线垂下，“这什么既老土又中二的名称啊……”

“‘炼狱’这个词，只是被现代各种幻想作品用烂了而已，本身其实挺严肃的。”卡奥斯淡淡地评价道。

“总之，那个男人在绿星历2038年的11月中旬强势崛起，在2039年的新年神秘失踪，从此再也没有音讯……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半大孩子，但后来也听说过这件事。”

“毕竟，所谓的‘S级之上’，还是相当吸引人的。”

夜鸦点了点头：“他确实是‘S级之上’……可惜，一朝升华，得意忘形得过了头，浪到了另一位'S级之上'的老巢里。”

“‘常暗之主’么……”卡奥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了结了一桩悬案。”

“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吗？”夜鸦挑了挑眉。

“毕竟我是七队的‘常客’……”卡奥斯谦逊地微笑道，“但在冷翡翠宫将与‘概念级’相关的情报保密等级下调之前，我确实是不清楚的。”

夜鸦随意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你近距离‘看’过那些概念级吗？”

“……没有。”卡奥斯稍稍收敛了笑意，“隔着很远，我的异能就告诉我，所谓的概念级，能量储备非常、非常惊人……怎么？难道你眼中的世界，与那些概念级有关？”

夜鸦点了点头，坦然道：“准确地说，在我的眼中，世界上唯一的绝对‘真实’，就隐藏在那几个概念级之中。”

卡奥斯眯起眼睛，脸上的伪装出来的温和笑意第一次彻底隐去：“……你想说什么？”

夜鸦喝掉最后一口红茶，微笑着起身说道：“你不是追求‘真实’吗？那我便带你去看‘真实’……作为对你的坦诚的回报。”

“……”卡奥斯定定地看着夜鸦，没有表态。

夜鸦勾起嘴角，略显挑衅地微笑道：“怎么？难道我理解错误了？”

也不知道是夜鸦的哪句话或者哪个动作触动了卡奥斯的某个开关，金发青年再度挂起温和无害的伪装，失笑着轻轻摇头说道：

“我确实追求‘真实’……但，未必是你所理解的那个‘真实’。”

“那便好……不会让你失望的。”夜鸦自信地说道。

“那样最好。”卡奥斯自语般轻声说着，跟着从午茶桌旁站起身，“走吧，不是要带我去看‘真实’吗？”

“当然。”夜鸦点了点头，坦坦荡荡地当着卡奥斯的面，切换成海月天女形态。

眼前被他认为是“真实”的信息集合，于转瞬间骤变成另一个同样“真实”的信息集合，卡奥斯温和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

海月天女形态的夜鸦习惯性地离地飘起，舒展肢体伸了一个闲适的、大大的懒腰，这才眼带调侃地看向金发青年，笑吟吟地问道：

“如何，现在的我，在你看来仍然是‘真实’吗？”

“……仍然是‘真实’。”卡奥斯浅笑着点了点头，若非是那一瞬间的僵硬，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有过动摇。

“那就好……走吧。”夜鸦说着，调动起梦境的力量。

另一边，异能全开、安静观察的卡奥斯耳边忽然响起隐约的海潮声，不及细听，他便看到，周围的景色如被洗去的颜料般融化、变幻。

转变只在刹那间，卡奥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居然在一瞬间就夺走了我对幻境的控制权……真是厉害啊！”卡奥斯坦然地夸赞道。

“过奖。”夜鸦立于明月照耀下的平静海面上，淡然地微笑道，“你的异能起始位格虽然高，却终究未能触及‘神性’。”

“‘神性’……”卡奥斯咀嚼着这个词语，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是你那‘真实’的来源吗？”

“不。”夜鸦否定道，“‘神性’不等同于‘真实’。”

赶在卡奥斯继续开口询问之前，夜鸦抢先说道：“走吧，看完了我想给你看的，你自然而然就会明白，我这所谓的‘真实’，究竟来自何方。”

“……好。”卡奥斯点了点头，也没见做什么额外的准备，便坦然地跟上夜鸦行于月下海面的脚步。

……

梦中，时间与空间的概念皆是虚幻而模糊的。

不过几步的路程，夜鸦便停下脚步，转身示意道：“第一站到了，准备好心智防护了吗？”

“……心智防护？”卡奥斯挑眉。

“是的，心智防护。”夜鸦无比坦然地点了点头，“真正的‘高位信息’，对凡人而言，并不是那么容易消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