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盯着那条让人感觉危险至极的光束，齐纪继续远离了些，而后看着这压根就不认识的众人，有些奇怪。

按照“齐纪”做的事儿，“黑暗”几乎全灭，而拥有这种奇特的黑科技，还有这上了年纪的老者，明显是“黑暗”的人，但画风是不是有点儿跑歪了？还有，他们哪儿来的还有这么多人？

“我们本来是你的信众。”老者微微上前一步，他虽然有些奇怪齐纪为什么不认识他们，毕竟之前他可是精准打击着“黑暗”旗下的据点，但他身为曾经的暗首，也不能失了礼数，即便，他已是身处这个世界最顶端的那一人。

看到老者行礼，齐纪微微一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动手了，毕竟这话说的，还挺中听。

“但……我们准备好了一切，唤醒了你，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吗？”

齐纪想不明白很多反派在最后的时候，老是喜欢废话是干什么，至少他在这一刻，是一点儿都不想说话，毕竟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等等，为什么自己是反派？

没有回答老者的问题，齐纪故作深沉，学着“齐纪”的模样，拿起《浑天密典》，口中只念了一句：“绝世！”

下一刻，流星雨落下，老者看着天空的一切，也是颇为无力，他本来还打算商量一下，毕竟齐纪此时的实力，实在是让人绝望，但于事无补，他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准备迎接最后的结局，但他却察觉到，自己的内力，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老者猛地转过头去，看向梦貘，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平淡的走了出来，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将自己的鸭舌帽取下，而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外表已经显得有些花白的瓶子，将其中的粉末吸了一些。

随即，他，不，她整个人的面容发生变化，变得清秀又苍老起来，长发开始变白，只不过，代价则是她的七窍，开始流出血液，显得狰狞恐怖，甚至身高都在留下地面一滩血迹之时，开始缓缓矮小了少许。

齐纪也适时停下了动作，天空落下的流星雨中，正朝着这里而来的那一颗改变了轨迹，撞在了旁边一颗上，在天边闪耀出耀眼的光。

这情况也使得尚不清楚状况的“黑暗”众人，能够在这一刻得到稍稍喘息，从而知晓这一切的真相，毕竟，这里除了他自己，只有这个女子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齐大哥。”

显得有些年迈的女子冲着齐纪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倒了下去，

即便，她全身被鲜血浸透，显得无比吓人。

齐纪能够看到，她的眼中，充满了决然与解脱，他不清楚她这么做的目的，但他看到她的眼神时，他明白了。

她尚不清楚，如今的齐纪，是不是曾经的齐纪，如果是，他为什么会杀死“谛”那些仅剩的姐妹，如果不是，他又为何在这一刻停下，很明显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晓了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自己这么多年来，为的就是将“黑暗”连根拔起，本来这个目标还遥遥无期，自己到死，恐怕都没办法完成，可就在得知了石问天准备在不好岛逼迫“黑暗”动手之时，她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在关键时候，给“黑暗”的终结，画上一个句号。

不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白容。”

齐纪上前，将即将倒地的女子扶在怀里，心中也是充满歉意与敬佩。

在得知了这个世界齐纪的所有记忆之后，他就一直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虽然又害怕又期待，但他毕竟没有能力将时间倒回，曾经她选择的那一刻。

而这个女子，就是那“谛”之十三钗外，第十四位女子，花颜想要模仿，却被自己利用广瑶模糊了其存在的人，唯一没有得到凤血，却依旧活在世上，隐藏于“黑暗”之中，时刻准备给予其致命一击的传奇女子，白容。

齐纪在得到系统的提示之时，便一直期待着跟她相见的这一刻，但他也没有想到，即便是在自己能够轻易覆灭“黑暗”的时刻，她也选择了身死道消，但凭借其如此聪慧，也很有可能，她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白容为什么做出这样选择的理由，正如当初这个世界的齐纪没有能力去阻止，也无法劝解白容做下潜藏“黑暗”之中这个决定一样。

曾经的齐纪选择了化仇恨于烟云，而白容则是看清楚了一切，没有跟齐纪辩解，更是尊重他的选择。

可她也同样的，让齐纪尊重她的选择，并跟他说了一句，“他没有必要阻止她，因为终有一天，仇恨会画上句号”。

从那句话开始，齐纪就明白，如果不是那时明白仇恨这种东西本质的自己，做出放下一切的选择，那么只有仇敌之中的一方彻底死去，没有办法追溯这股仇恨的根源之时，所剩下的，老死的白容。

所以这也是齐纪不能理解，当初这个世界的齐纪为何会不将仇恨放在心上的原因之一。

同样的，这也成了如今齐纪佩服面前这个女子的最大理由，她不仅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超凡天赋，配置出的一生只能用一次的药水，改头换面。

更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在“黑暗”之中一步步地向上爬，步步经营到达了如今备受器重的位置，并且无所谓别人的态度，无所谓自己所做有没有人知晓，她义无反顾，且甘愿付出自己这一辈子，没有怨言。

光是想想，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能够改头换面成为一个男人，并且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让人看见她的容貌，仅此一项决定，就已经让齐纪心生佩服。

更别提她还忍辱负重，在众多目光之中如履薄冰，活到如今的地步，这比之无间道，可要难太多了，毕竟，她很有可能在这期间，做下了无数让她难以承受的选择，直至麻木，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记得，没有改变。

记得自己以此为生，仅存的目标。

“好久不见。”白容年迈的面容上布满皱纹，也布满鲜血，但却依旧遮掩不住其曾经的风华绝代，她缓缓伸出手，抚摸着齐纪的面容，眼中充满了解脱与释然，甚至还有一丝兴奋与眷念，“你还是那么年轻，齐大哥。”

听着她苍老的声音，齐纪有些不受控制地流出了眼泪，不仅是因为当初的齐纪，更是因为现在的齐纪，也受到了触动。

而在他流出眼泪的这一刻，白容也才真正确认了，他的确不是那个齐大哥，也不是那个成为“天灾”的齐纪，因为那个人不会哭，因为他们约定好了，他们始终会是陌生人，而“天灾”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

可自己呢？为什么还要暴露身份再死，是为了见到他会不会因此流泪吗？

白容不想知道答案，因为这个问题，自己或许已经得到了答案，即便，他不是他，也不是他。

“骗局？梦貘？都该死！该死！”此时的老者，看着这惊变的一幕，早已经捂着自己胸口，嘴角流出血液，倒在仅存的几个手下身边。

但本来显得有些急火攻心的他，死死地盯着齐纪与那个被称作白容的女子时，察觉到了白容生机的流逝，却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该死！”

这一刻，或许是他从不好岛之事以来，唯一能够觉得畅快的时候，但下一刻，他就被齐纪从这个世界，整个人都抹去了。

齐纪没有说话，不是对那个老者的漠视，而是在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受控制，心中的哀伤与怒火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但他就是忍不住，即便之前，他看着“齐纪”灭杀了无数的人，也仅仅只是感到了一丝不忍。

“他也死了，对吗？”

听着这一句话，齐纪瞬间思虑了一下，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稍稍犹豫，还是点了点头，而这个动作，也使得白容了然地微微一笑。

“这个要求可能很过分，但……”白容凑上前来，想要吻他，齐纪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白容，挂着促狭的笑容，作势，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谢谢，有可能见不到他，所以，谢谢你给我完成这个愿望的机会。”

说完，白容带着那缕笑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