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褚守江一问，南宫霈才想起来，看见褚念夕和南宫御暗通款曲那股火儿又烧了上来，他一甩袖，怒道：“不会自己找去？”

褚守江吓了一跳，当时就有点不知所措。

直到离北王府的马车走出老远，他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到宫门口，跟守门的白话着要进宫找女儿。

南宫御醒过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宫门的禁令随之解除，褚念夕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回去的路上就听褚守江连连叹息，“也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离北王出来时，啧……那一身的血啊……”

“他受伤了？怎么回事？”

褚守江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油条了，他一撇嘴，瞪着眼道：“离北王啊！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心头肉，除了他自己，谁敢伤他？估计是倔脾气，气恼了圣上，挨了打呗。”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煞有其事道：“瞧他额头上的伤口，就知道是圣上亲手砸的，以前上朝的时候，谁触了触怒龙威，圣上抓起砚台就来这么一下，我都见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不过圣上动手打了离北王还挺让人震惊的，这小子怕是真碰了皇上的逆鳞。”

褚念夕拧了拧眉心，想起刚才勤明帝见南宫御昏厥时那紧张的样子，撇嘴道：“也不见得，没准就是偏心眼呢。”

“偏心眼？呵！”

褚守江摇着头大笑，一副你真是太年轻的轻蔑表情，点评道：

“小孩子心性！你还小，不知道座上那位心思有多深，勤明帝何等人也？能随便让人看出心思来？要偏心啊，也是偏心着离北王，就他冷宫中的那个娘，就是勤明帝不敢回望的心病，亏了他娘的，亏了柳家的，陛下只能偿在离北王身上。这皇位啊……”

褚守江眯着眼猜测道：“十有八九是想要传给这位永胜神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哟！”

褚念夕稍有惊讶，“你是说南宫霈不想要？”

说到这，褚守江又开始叹气，连连摇头，“谁知道呢？按理说，这是抢破头的东西，可这位王爷大概是不一样吧，一门心思想回那鸟不拉屎的漠北……”

褚念夕有些听不过去，公允道：“漠北虽然偏僻，可没你说的那般不堪，也算是百姓安居乐业的一方富饶之地。”

“可他远啊！再富裕也没法跟这京华比！”褚守江轻叹道：“不过也不算奇怪，他母妃当年也是这样，只要她点头，这大梁的皇后只能是她，那么离北王继位也是名正言顺的事了，可她非但不要这头衔，还一声不吭的搬进了冷宫中，连勤明帝的面都不见！”

“自己搬到冷宫？”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勤明帝以为她是闹脾气，便由着她去，谁知过了一个月，勤明帝的气儿都消了，想方设法的给台阶要把人接出来，不想那柳贵妃是个油盐不进的，连勤明帝的面都不见了。这一住就是十来年……”

这么一说，褚守江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规矩，下了个结论。

“嗯，有其母必有其子，离北王的脾气是随他娘。这要是个公主还好些，不巧是个王爷，那不得挨打？打死都不冤，也就这些年都在漠北，勤明帝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不然就不会天天揪着溟西王打骂，这离北王怕是也跑不了。”

“不过要说他娘啊……”

褚守江来了兴致，啧啧称奇：“那可曾是我们世家子弟里惊才绝艳的一枝花。”

褚念夕眉梢微挑，眯眼看着她爹，“你这表情有点猥琐，这事儿，我娘知道吗？”

“呸！什么就猥琐？这是欣赏！光明正大的欣赏！”褚守江敲她的头纠正道：

“你娘当然知道了，因为这事儿不光我们这些世家公子这般认为，你娘他们那些世家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时候你娘对柳贵妃也十分倾心，提起她时的崇拜不比你爹少！”

这么一说，褚念夕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好奇道：“很漂亮？”

“嗯，漂亮！”褚守江想了想：“眉眼也就跟现在的离北王差不多，比他要柔和一点。女生男相，英姿飒爽。但不止于漂亮。”

他又摇了摇头，“一个女人如果只是漂亮，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柳贵妃的美是雌雄莫辩，同时她又经天纬地，出身将门，身手也不俗。还曾领过兵呢，所以别人都说离北王八岁上战场旗开得胜，我就觉得，这是血脉里，骨子里的东西！”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圣上跟柳贵妃的儿子，就理应如此，没什么稀罕的，也就是个正常发挥吧。”

褚念夕一挑眉梢，轻笑道：“爹，你这话说的多少有那么点……酸？”

“啧！”褚守江一拍胸脯：“我酸什么？他的儿子厉害怎么了？还不是要娶我闺女？这么一说不也是我褚守江的半拉儿子，没什么区别。”

“呵，这你可就想多了，我是你女儿没错，可你女婿也真不是你半拉儿子！”

有了南宫御的前车之鉴，褚念夕还是想让褚守江清醒一点，毕竟上辈子，他可是让他的“半拉儿子”亲手杀掉的。

“怎么就不是？闺女，爹跟你说，婚姻这东西在我们这些世家里，那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你以为圣上为什么给你赐婚？又为何偏偏赐给离北王？其他王爷不行吗？其他家的小姐不行吗？是分量！是权衡！”

褚守江语重心长道：“明面上是赐婚，背地里是分权，都是做给朝堂上那些老东西看的，离北王虽然战功显赫，可一别京华十余年，从未回京受赏听封，若非陛下亲召，他大抵都不肯回京，柳家当年满门抄斩，一个火星子都没留下，离北王在京都自然是没有根基和党羽的，这个赐婚就是为了通过褚家帮助离北王在流光城扶持自己的势力。”

“同时也是敲山震虎，让那些藏头露尾的老狐狸，看出圣上的心思来，迷途知返，投效离北王，离北王若是走了圣上安排的路，我们褚家就是他的根基，他还能不拿我当爹？”

褚念夕眉心轻蹙，褚守江也觉得这话说的深了，话锋一转问道：“对了，爹还没问你，你是怎么治好溟西王的？整个太医署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