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肯困樊笼
作者:无敌小橘子 | 分类:现言 | 字数:6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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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可能
宴如哭的梨花带雨,叫人焦心,宋老爷想过去抱住她,也被推开。
退在角落里,宴如轻摇着头,对宋老爷道,“不用了,我想的很清楚,宋老爷,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新鲜的玩具,我不愿这样,求你了,别逼我好吗?”
宋老爷伸出的手空悬在半空,半晌收不回来,看着宴如痛苦又决绝的面容,不由得也有些堵心,“宴如,你自苦了,我并没有那样想你。”
宴如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过了,所以要做点什么挽回,因此道,“宋老爷,请你理解我,短短时间,历经太多的祸事了,我真的很痛苦,若我还不能为我父亲做点什么,我恐怕会疯掉的。”
宴如自己擦掉眼泪,故作坚强道,“多谢你,我走了。”
说罢立即就开拔,往门口走去。宋老爷拉住了她,既气又急,“宴如,你留下来,我说了我会护着你的,也会满足你的心愿。”
宴如抬头看着宋老爷,眼神里有不全然的信任。
旋即又摇了摇头,自说自话道,“多谢你,我只是想要自己做到。”
宋老爷道,“就算是你自己想要做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本钱、人脉等等你都没有,如何做到,你想出去做一份工作吗?一个月挣几块大洋?吕家现在正封着,帅府里也在找你们姐妹,要做工,就只能去外地,那你要另外租房,还有餐饭,林林总总,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上下打点的钱。当然了,也有来钱快的行当,只是你如此清高,怕是不愿意的,我也不愿让你落入那样的境地。”
宴如知道宋老爷口中说的是部分实情,可她心里还是不甘,口口声声的,都是说她无法在社会上立足,更不能有救父的能力。
瞧着宴如不服气的神情,宋老爷有些无可奈何,“外面的生活真不是那么好讨的,我也不是故意将情况说重了,吓唬你,不过是要你少受些苦罢了。”
宴如收敛了哭音,伤感与落寞涌上心头,“我是一定要见到我父亲的,宋老爷,想尽办法我也会做到的,你不要小瞧我了。”
宴如心里明白,若是不下功夫狠逼宋老爷一把,他是决计不会出手帮忙的,因此才有了这一番做派。
但她也知道,不能总是以此相逼,过犹不及。
宋老爷见宴如如此坚定,知道从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已敷衍不住她了。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宴如终究是读过书的,吃过一次亏,立马就学聪明了。
若是俩人之间没有情感做基石,就要看彼此的能展现出的价值值不值得对方付出了。
宴如对宋老爷最大的价值就是美丽的容貌、年轻的身体和先进的学识,而宋老爷能与之“交换”的,也就是财富和依靠了,若是不能为宴如做到什么实际的事,恐怕也留不住她。
因此想明白过来过后,宋老爷做了决定,“我可以为你安排去见你父亲一面,不过其他的,也要徐徐图之才是。”
宴如眼前一亮,“真的?”
宋老爷点点头,宴如这才展颜一笑,如冰雪初融,清澈无比。
“多谢。”
宴如对宋老爷说过最多的话,也就是“道谢了”。
见宴如如此现实,只答应了见他父亲一面就高兴成这样,喜怒形于色,宋老爷心里也安慰些,毕竟宴如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
怜爱又涌上心头,宋老爷情不自禁靠近宴如。
宴如羞红了脸,不让宋老爷靠近,带着些微愠怒道,“宋老爷,难道你是因为这事才会答应帮我的吗?这不是交易,请你不要这样想我。”
宋老爷这才收起旖旎的心思,见着宴如仿佛陷入了自圆其说的陷阱中,既需要他的帮助,又想立起自己的自尊。可自己明知她的矫情,依然还是依着她了,比起其他的女人来说,已是十分的殊荣了。
不过宴如显然无法猜想到宋老爷内心的想法,她只不过是使手段逼着宋老爷走出她“救父”的第一步,只不过这手段不太高明罢了。
至于男女之情,那是完全没有的,也丝毫感觉不到在宋老爷这里的“殊荣”。
宋老爷也怕逼她太过,又说出些伤人的话来,因此再次妥协道,“你别害怕,时辰不早了,我也不想来回折腾,就在你这儿歇息歇息就好。”
宴如这才回过头正视了她一眼,眼中有着能让宋老爷看出来的些许愧疚。
忙叫着楼下抬来热水,伺候着宋老爷洗漱了,只不过说是伺候,也只是指挥着下人去做罢了。
只是宋老爷但凡跟宴如提到共寝的事,她立马就羞红了脸,带着三分害羞三分不甘三分勉强和一分惧意,远远地看上一眼便立马低下头去,闹的宋老爷也拿她无法。
宴如就像是一株细嫩的菟丝花,不情不愿的依靠在他这棵树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给没了。
洗漱完了,宋老爷躺在床上入睡了,宴如就倚在榻边,守着他睡了,再三相邀,都被宴如眼中蓄的那一汪泪水给逼退了,因此也不再强求,随她去了。
第36章 可能
谁知宋老爷这一让步,竟成了他俩之间的常态,此后宋老爷再来,宴如多是这样对待。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宋老爷在结交方面从来不吝啬钱财,因此三教九流都认识些,为了宋家的名声,也撒了不少钱出去在穷人堆里时不时做好事,因此四方城里,能为宋老爷办事的几乎设计各行各业。
更别说警局这种需要常年打交道的人群,吕沛君毕竟没有真的犯法,只是关了起来。找张警长这种人不管用,只怕他不办事还要收刮钱财,但典狱长就不一样了,“县官不如现管”,虽是警局抓的人,但典狱长与他们关系并不亲近,且此人亦正亦邪,与宋家也有些关系,或可用上。
打定了主意,宋老爷将这事儿吩咐了宋福去办,毕竟上次宋义已在警察面前露过脸了,不适合再次出现。
宋福一直跟在管家身边,平日里都是跟着处理宋家的事儿,鲜少在外跑动,因此将事情交给他正好。
宋福得了这差事,满口应下了,这是他的机会,事情办好了,没准儿能得宋老爷的青眼,从此发达起来。
拿了管家给他的一沓资料,将惯常的活儿办完了,回到房里细细看起来。管家跟着宋老爷的时间很久了,因此在宋府有自己单独的院子,托他的福,宋福小哥儿不用跟其他下人挤在通铺里,自己住了一个单间儿。
薄薄一张纸,记载了典狱长的生平。管家有话说在前头,这次出去办事儿,不许用宋府的名头,因此怎么接近、怎么混熟都要宋福从头开始。
“程平,年四十五,娶妻黎氏,育有一儿两女,喜酒噬赌,从不受贿……”看到这里,宋福不禁皱起了眉头,“喜酒噬赌,从不受贿?那他的本钱从何而来,一个月薪资不过三个大洋,还要养一大家子人,哪儿来的钱赌呢?”
宋福继续看道,“……为人正直,家有老母,偏心偏爱,常以幼子养长子。”
越看越不成样子,如果不是管家亲手给他的,几乎要以为这是在戏弄他。后面寥寥几语说明了典狱长程平家里的琐事,只看他自己家算得上一家和睦,但与老母亲和兄长的事就是一团乱账。
“或许,以此入手呢?”宋福思考着,片刻后将纸张烧了,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
程平算不上什么富贵人家,更何况还有时不时来盘剥的程家老母,因此在城南买了个小院儿,一进的院子住了一大家子人,自然不是多宽裕。
宋福人长得高瘦又清秀,却没有食不果腹的面黄肌瘦,眼眶上又架着个眼镜,背着个褡裢,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老实瘦弱的穷书生模样。
嘴皮渴得干裂了,浮着层死皮,脚步酿跄着,走一步歇两步的,饿得眼前发昏。
就这么着,走进了程平所住的那条胡同里。
此时秋收已经过了,人一天就吃两餐,这会儿天快黑了,不少人聚在巷子口的大树下谈天说地,来来往往的,张家长李家短的,都是人们话里的谈资。
这里的人来来回家差不多都认识,要是来个陌生人,都得引得人多看几眼。
宋福踉跄着走进了人们的视线,只见他背着个褡裢,装的并不鼓囊,身穿长衫,看着一股书生气。衣服上却有个大补丁,里头的长裤连露出的裤脚边也能看见洗的多了,损坏了的痕迹,脚上一双草鞋,倒配了双雪白的袜子。
有个胖大娘看的好笑,因此道,“哎,那学生,干什么的?”
宋福使劲的咽着口水,仿佛要滋润着自己干渴的喉咙,随即哑着嗓子道,“大娘,我来找人。”
这些年,来寻亲的可不少,听说乡下粮食收的也不多,交了税后好些人过不下去,来城里投奔亲戚,活口饭吃。
这年轻人虽穿的破烂,却是破烂的“文化衫”,因此只觉得他应该是遭了什么灾了。
事关自身,所以又有人问道,“寻人?你投奔哪个亲戚啊?是不是从乡下来的,是不是活不了人了啊?”
宋福有些拘谨,拼命的咽着口水,“劳哪位好心,讨口水喝,走了好几天了,从昨儿断了水粮,不求给口饭,喝口水润润嗓儿就好。”
胖大娘怜惜这俊后生,一拍大腿,仗义道,“跟大娘来,管你喝个水饱。”
“哎哟,胖婶儿真仗义,让我也去你家喝个饱啊。”有人调侃道,眼神带着不怀好意,仿佛胖大娘带宋福回家喝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在胖大娘并不软弱,听得人编排她,立马呛声回去,“呸,你这懒货,沾我的门儿都嫌脏,还喝水,灌尿去吧你。”说着一把扯过宋福,“别怕,大娘是个正派人,你大爷还在家呢。”
宋福任她扯着,有些哭笑不得,乖乖跟在胖大娘身后。
好在胖大娘家隔的不远,从巷口经过了几家就到了。这个院儿里似乎住了不止一家,靠左边儿的三间房子前收拾的干干净净,原本该种花儿的地儿种上了整整齐齐的小菜。右边儿也是三间屋子,门口堆着些破烂东西,只留出一条过道来,种着花草的地儿荒草丛生。
见他看着右边儿这家,胖大娘又一把扯过他,“别瞎看嗷,那家人可不好惹,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倒水去。”
胖大娘没把宋福带进家门,就让他在门口等着,宋福也从善如流,老老实实在门口站着。
在这空档儿,宋福注意到对门儿那家的窗户似乎推开了一点儿,正往这边看着。他也只装作不知,侧过身子,避开视线,同时又能观察对方。
不多时胖大娘那这个水瓢出来了,里面盛的满满当当的。宋福千恩万谢地接过了,迫不及待的“吨吨”几大口就喝了下去。
喝完才长舒一口气,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半晌就像才反应过来那般,诚惶诚恐地将水瓢双手奉上。
“大娘一片赤诚,我真是感激不已,若来日有机会,定会涌泉相报。”
“嘿,说那个干啥。”胖大娘摆着手,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别说那话嗷孩子,赶紧找你家亲戚去吧,天都快黑了,可怜见儿的。”
“说到这事儿,还得再麻烦大娘一句,您可听说过辛老黑,就住在这附近的,是个独身老头儿。”
胖大娘仔细想了想,“那我可不知道,嗐,我也是从乡下搬过来的,多亏我家那口子给置办了这几间房子,你别看我在那树下说着话儿呢,实际上对这里的人也不是太熟悉,或许你再往后问问,那儿赌,或许能知道些。”
宋福听了赶紧弯下腰道了声谢,就要起身走了。
没想到这会儿正是下工的时候,胖大娘家门口走进来几个大汉,为首的那个见院儿里站着个陌生面孔,因此问道,“这是什么人,站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