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着呢，刚吃了药。”红玉答道，一边又担忧着郭子行的身体。

刚脱下的大衣，此刻又拿来穿上，一身戎装去见清如。

清如醒了很久了，她身上还好没有致命伤。醒来看见红玉她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只是出去一趟，她又多了些牵挂，且她所想之事，只有郭子行能帮到她。

“叩叩”。

郭子行在外敲门。

清如看也没看人是谁，过去直接将门打开。“郭子行？真的是你！你……”

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人到了跟前儿，又一时语塞了起来。

郭子行道，“真的是我，怎么？救了你两次，你打算怎么谢我。”

清如不知该怎样作答。

那天初遇她逃避着追捕，却在大街上差点被马踩死，是他救的；落水后被人拐卖，差一点被人贩子弄死，也是他救的，这恩情，不可谓不大。

可这两次遇险都与郭子行有说不清的关系，先是大帅府抓捕，她才会逃，她逃跑才会慌不择路在大街上差点被马踩到；要不是意外跟他结识，被他带去宴会，她也不会被歹人所伤落水后遇到人贩子。

这样的扭捏的关系让她不能立刻作答，更何况她此时什么都没有，连家都没了。

她能说什么呢？

她潜意识里，是有将郭子行当成救命稻草的，可说到报答。这笔账该怎么算好呢？

“……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个结局，其实并不在郭子行的预料之中。

他只是想着逗逗她而已。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无聊透顶的大龄青年。他以为这样就够了，却忘记了女孩子是最敏感细腻的动物。

他看出了她脸上的尴尬和窘迫，于是笑嘻嘻的走过去，坐到了她身边。

清如有些紧张，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一码事归一码事，欠他的恩情要还，自家的事也要处理清楚，可他靠的这样近，情人节还是忍不住心慌。

瞧着她慌张的样子，郭子行觉得有趣，自己拿了杯茶靠窗站着。那里有张梳妆台，正好给他靠着。

身后的昏黄的光线从郭子行背后透出来，整个人镀上一层金黄温暖的光晕。清如望过去，恰好能看见他细碎的头发立在光中。

平时痞气的面容，此刻多了几分沧桑与柔和。想到这些天他都在为拐子的事儿奔波，清如心里很是感动。

“多谢你，你做的事，利国利民。”

郭子行诧异的望过去，他知道有些女学生很有些忧国忧民的调调，便也拿出正经的款儿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那些人贩子心狠手辣，使得多少人家支离破碎，就算没丢孩子的人家，也会终日惶恐不安。这世道本就乱，要是人心再乱了，那我父亲治下，可就不安稳了。”

清如没想到这一层，闻言也是忧虑，忙将自己知道的一点情况都说了出来。

“……还有小二郎，怎么样了？那个跟我一起遇险的辛无悔，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还有跟我一起从牛家村出来的二十个女孩子，说是带去东洋纱厂做女工，还不知怎么个下场呢！郭少爷，你有本事又多善心，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清如抓着郭子行的胳膊，像捉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神充满焦急，但又满含信任与期待。第一次，他的内心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似乎很充实，很想为她做点什么？

将自己的手也覆了上去，安抚道，“你别担心，一样一样解决，先屡屡头绪，分清轻重缓急。那些被拐卖的孩子我定然会想办法去救的，你放心。小二郎很好，只是太晚了，你又受着伤，所以没敢叫他来，明天再带你去看他。”

“那……”清如还准备说自己父亲的事儿，可见郭子行脸上的疲态，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贪多嚼不烂，既然已经呆在了这个别院，那迟早能解决自家的事儿。

“那什么？”郭子行不知她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看你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明日再说。”

郭子行自己倒是没觉得多累，他装作漫不经心道，“你说要报答我，还算数吧？”

“自然算数，只要你吩咐。”

“那我给你找份工作吧，来警署做我的副手。”

“副手？警署？我能做到吗？”她转头望向他，眼神中有些疑惑。清如之前并未接触过这些，因此怕做不好。

郭子行点了下头，“当然，你很适合，胆大心细，且这次的事情你知道的或许比我还多，你做我的副手，能帮上很多忙。”

清如立马反应过来，只要进了警署，那见她父亲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痛快应下。

“好，我一定会好好学着怎么做你的副手，绝不拖后腿。”

“嗯，那这就算是，我收取的一点点报酬。”想到吕父说的，她家背后的财富，郭子行的心更火热了几分。

清如听着他戏谑的话笑了，“好，那是一点点报酬。若是我家没出事，或许能给更多呢。”

这又触动了郭子行的野望，他更加宠溺般揉了揉清如头顶柔软顺滑的发丝，那丝缎般的触感令他有些微心动。

讲这个感觉压了下去，郭子行跟她道别，“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清如的心也砰砰直跳，脸上掠过一丝可疑的绯红，也道，“晚安，明天见。”

仿佛许下了什么承诺一般，两人心照不宣的道别了。

郭子行脸上挂着笑，正好被过来的红玉看到，“大少爷什么事这么开心，连走路都带着笑容呢？”

郭子行反应过来，随即冷下了脸，恢复到往日的样子，“那这样你可熟悉了？”

红玉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搞不懂，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