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须弥城，晨雾已然消散，城内气氛却与他离开时的那种活跃截然不同。

咚～咚～咚

浑厚低沉的钟鸣声从城中心传来，街道上仅有的三三两两人员，也在朝着钟鸣方向缓慢前进。

离开不过半天时间，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迟夜再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虚空终端，确认自己没有漏看什么重要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只有那四个字。

该不会是草神单方面给自己造了个信息茧房吧？

她，意欲何为？

带着好奇，他化为普通人模样融入人流，重新变成芸芸众生的一份子，跟着他们的步伐同调前行。

距离钟鸣之地越来越近，人群也肉眼可见的密集了起来。在某种神韵的引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慌乱弥漫其中。

钟声响起的地方在那座新建的智慧之神神像处，这里原本是教令院的广场，但在修建了神像后，须弥人民便将这里称呼为神坛。

据说，在神像修建完毕的第二天，就有不少居民到神像底下祀神，祭拜，供奉智慧之主。

迟夜其实也不是很明白纳西妲为什么会突发奇想修一个神像，她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神明啊。

智慧之神这么做，必有其深意。总不至于是因为摩拉多得没地方花吧？

迟夜在心里摇摇头，遁入人群中，旁听他们的八卦。

“唉，你们说律法变更这种事，为什么要把我们一同集结到神坛来呢。”一位褐色皮肤，腰间缠着褪色红巾带的鱼贩子搓了搓手，目不转睛的盯着神坛中央，语气带着浅浅的抱怨。

“小吉祥草王大人可没说过来神坛集结这种话，我看你是见自己没客人了，所以提前关店跑过来围观的吧？”一位见多识广的居民拆穿了鱼贩子的借口。

“变更律法啊。”头发花白且驼着背的老学者满脸追忆之色，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告知众人，他曾经的那段光辉岁月，“以往变更律例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种大场面。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居民学者，争论声虽多，但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

不过这时，迟夜却收到了草神的补充话语，“回来了的话，那就到神坛这里给我当一次考核官吧。”

“？”考核谁？

略一思索，迟夜就想清楚了草神的真实动机。看戏打分，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在周围人们仍旧窃窃私语的时候，忽然有一位气势另类的学者出声引起了众人注意，连迟夜都多看了这个“必有高论”的学者一眼。

必有高论学者于广大群众目光中，伸出一根手指正了正泛着寒光的眼镜，犀利开口道：

“关于这件事，和我们教令院出的那档事有很大的关系。”

“虽然在小吉祥草王大人的引导之下，教令院的每一个学派，每一个课题都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就连曾经被严令禁止的血肉与机械，灵魂与合成等禁忌课题，如今都被重新放了出来。”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睁大眼睛，有人问道：“你说的这些是啥意思，我们听不懂。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

必有高论的学者没有理会鱼贩子的疑问，继续道：“那些课题相应的限制也非常多，并没有多少人选择。而且，我真正想说的是，教令院最近新起一种名为怀疑的课题。”

“怀疑？”

“是的。”高论学者面露沉凝之色，缓缓开口：

“他们怀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当今智慧之神，小吉祥草王大人是否为真正的智慧。”

“这，他们就不怕神谴吗？”卖鱼的人表示不理解，其他民众反应各不相同，很显然，理解那群学者脑回路的人终究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任何蕈猪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当钟声再次响起时，在其数为六的贤者恭迎下，大吉祥智慧主便出现在神坛中央，那万众的目光交汇之处。

以及，那出现在神坛下方的一众学者。

一共有十一位学者，领头之人虽不是贤者，但地位显然不低。也是，没有一定的份量与地位，可不会有机会站到神明面前对峙。

“尊敬的智慧之神，我是教令官布特格维，请允许我对您的质疑。如果能用您的智慧使得我们臣服，此事过后，任凭处置。”布特格维言辞恭敬却又咄咄逼人。

“虽然你们会质疑我，但你们最先产生的是相信的念头呀。”神坛中央的大吉祥智慧主似乎永远都从容不迫，“因为……如果没有怀疑余地的明确事实，也就不需要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