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真正看上的，是她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撒旦挥了挥手，一副看穿了李传牧的样子，紧接着，身影消失在了大厅里，只剩下满地的碎肉还在缓慢蠕动。

不知过了多久，何执的身体渐渐拼凑出八成，勉强具有了行动能力。

只是后颈的一缕黑发，悄无声息变成了白色。

他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之前的体验他完全不想再有第二次。

那种死亡的冷寂，黑暗深邃的寂寥……

鬓角冷汗源源不断落了下来，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终于明白了！

那体内流逝的东西，是生命力！

那愈合能力的代价，是他的生命！

何执一言不发的从信箱中拿出衣物换好，看向身旁地面，表情瞬间阴鸷下来。

极煞……

断了！

他最特殊的信件，汇集了他大部分力量的信件，就这么毁了！

深吸了一口气，何执勉强将愤怒压在心底，转头看向李传牧。

此时的李传牧看起来平平无奇，仿佛只是邻家和蔼可亲的老人。

“为什么。”何执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铁在摩擦。

身上的气息越发阴冷，暴虐，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李传牧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看起来你似乎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

“问吧孩子，我会尽量为你解惑的。”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何执质问道。

李传牧恍然：“你似乎非常不信任我。”

“为什么我不能只是单纯的欣赏你，所以才送你一份礼物呢？”

“欣赏我？所以设计让我融合自己的恶欲？消耗生命力来使用这种愈合能力？”

“这就是你所谓的欣赏么？”何执嗤笑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他并不担心李传牧会像撒旦一样对自己出手，李传牧要是想杀自己，没必要等到现在。

所以他毫无顾忌。

李传牧闻言没有反驳，反而微微颔首，像是赞同他的观点，又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许久后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恶欲？准确的形容词。”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你需要知道，我这是在帮你。”

“毕竟，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什么！

何执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李传牧叹了口气：“意志是人类最大的特征，是世界赋予人类最大的宝藏。”

“意志造就灵魂，用灵魂承载意志。”

“在意志的滋养下，灵魂衍生出了思维，意识，于是便有了认知。”

“人类认知自己，认知世界，诞生了文明。”

“思维意识交汇产生情绪，也就是欲望，归根结底，欲望就是思维与意识本身。”

“十五年前，你在受到极大刺激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意志。”

“灵魂与意志开始撕裂，诞生了你脑海中的那个小家伙。”

“但你也被某个家伙盯上了。”

“你的思维意识被影响，恶欲膨胀吞噬了善欲，甚至可能进一步让灵魂崩溃，意志消散。”

“人类真是神奇的生物啊，尤其是你。”

“你爆发的意志不仅完整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残留的意志居然再次汇聚了起来！”

“人类中被称为精神分裂的不止一例，但他们意志撕裂后，大多处于随时可能消散的状态。”

“即便暂时没有消散，随着时间流逝也逃不出同样的结果。”

“你还真是顽强的让人惊叹啊！这也正是我欣赏你的原因。”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潜力吧。”

“理论上来说，意志是无限的，你的意志随着时间还有恢复的可能。”

“没错，你脑海中那个小家伙，拥有的能力也和我有关系，你可以理解为是我给予的。”

“我赋予了她能力，让她隔离了你的恶欲，让你残存的意志有了喘息的机会。”

“直到十五年后，你的意志完全恢复，我才邀请你成为了信使。”

“但长久的隔离恶欲，哪怕有外来情绪的供给，也依旧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我这才帮你重新融合恶欲。”

“怕那个小家伙不乐意，便没有告诉她。”

“十五年前，是我帮你摆脱了某个家伙的视线，而且融合恶欲后，你看起来一副即将崩溃失控的样子，没有任何人会感兴趣。”

“即将崩溃的信使，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因为我护住了你的灵魂。”

“你看似即将崩溃，实际上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一丝来自那个小家伙的情绪。”

“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是不会彻底崩溃失控的，只是看起来像罢了。”

“但是，这还不够。”

“哪怕你看起来即将崩溃，但散发的生命气息没有改变，当初盯上你的那家伙如果注意到了你，还是会发现你。”

“你需要死一次。”

“当你死去的那一天，我会为你带来新生。”

“你也将彻底摆脱某个家伙的注视。”

“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我需要你不断强大，直到未来某一天，为我争取一件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完全不用如此敌视我，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我看着你长大，你就像是我的孩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称呼我为……”

“父。”

“不知道我有没有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何执沉默了。

有一点李传牧说的没错，现在他看起来处在失控的边缘，但也确实还保有一丝理智，一丝来自何念的情绪。

让他能看起来还勉强是个正常人。

“在我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信过所谓的神。”何执沉声道：“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他毫无畏惧的看着李传牧的眼睛，哪怕对方“挟持”了自己的灵魂，哪怕对方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以后我还活着的话，并不介意帮你一次。”

“除此之外，我不想再见到你。”

李传牧的脸上笑意更甚。

“我们应该很长时间不会再见了，最近的动静太大，有些视线已经落在了我的身上。”

何执微微颔首：“那最好。”

李传牧没再说些什么，身影渐渐淡化开来。

“对了。”何执突然道。

“怎么了孩子？”

“人可以屠神吗？”

“哈哈哈哈……”

李传牧突然大笑起来，看向何执的目光充满了莫名的光彩。

“努力强大起来吧。”

“我……”

“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下一刻，李传牧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