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地下室。

何执看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光，心中有些复杂，也有些不甘。

脑海中，赵天合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世上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当事者的无能为力。”

“你无法阻止我。”

“享受这份可贵的悠闲吧。”

……

“也许真的要死了啊。”何执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有意思！”

“死亡是什么？太让人好奇了！”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去。

一个熟悉的黑袍人影正站在左前方，不知道来了多久，也不知道如何出现。

“是你。”何执淡漠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自称老鼠的神秘人。

“对于我的出现你似乎并不惊喜。”神秘人开口道，低沉的嗓音莫名有些不真实：“你是猜到我不会救你了？”

“呵……”何执微微摇头：“你知道对于一只老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生存下去？”

“不，是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救了我会大大增加你暴露的风险，你不会这么做。”

神秘人不置可否，没有反驳。

“你特意把赵天合引走，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和我聊天。”何执嗤笑道：“有什么事直说吧，毕竟时间有限。”

神秘人摇了摇头：“你都说了，老鼠最重要的是不被发现。”

“我并没有引走他，是他自己发现有另一位神耀会的干部进来了，所以才离开，那是他们内部的矛盾。”

“我来找你，是专程过来告诫你，或者说，是来为你解惑的。”

何执眼神一凝。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神秘人身形一闪来到何执面前：“我们曾和你一样充满了疑惑。”

“你们？你们是谁！”

“背弃者。”

何执沉默不语，凝视着对方的面庞，但对方身上的黑袍似乎并不简单，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能看见的依然只有满是胡茬的下巴。

“背弃者……”何执咀嚼着对方的意思。

“没错，我们背弃了所谓的神！”

何执猛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一直都有无数迹象在告诉他，这混乱世界背后……有神！

但他自始至终都不愿去相信，甚至刻意回避着这种想法。

直到现在，眼前这个所谓的背弃者，笃定的告诉了他神的存在。

他明白，自己没法在自欺欺人下去了。

“果然如此么……”何执喃喃自语着。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了，我知道的，都会回答你。”

何执闻言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对方，但转念一想，自己都是即将要死的人了，没什么可犹豫的，也没什么值得对方觊觎的。

“你之前说，十五年前是……”

何执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被对方打断。

“基勒加尔这个名字，我可以说出口，但你不行。”神秘人严肃道：“不止是祂，所有神的名讳你都不能提及，至少现在的你还不行。”

何执微微一怔，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重新开口道：“你似乎知道十五年前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想知道具体情况。”

他虽然已经猜测到李传牧在说谎，但当年具体的情况不是他靠猜就能了解的。

神秘人没有拒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那是为了打造一具特殊的化身，或者说神体，但具体原因还要从头说起。”

何执屏息凝神，仔细聆听起来。

“现实世界被称之为新世界，那些所谓的神则自称旧神。”

“旧神们彼此针锋相对，同时妄图染指新世界的权柄，但令祂们没想到的是，新世界对祂们极度排斥，想要获取权柄极为困难。”

“不过很快祂们发现，新世界的生命体内藏有‘钥匙’，于是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筛选。”

“最终，人类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钥匙，就是意志，那是新世界的力量，是认可，是开启新世界权柄的路径。”

“而打开路径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获得人类的认可，也是变相获得新世界的承认。”

“于是旧神们的化身开始在人类世界中行走，收集所谓的信仰，也就有了后来各种的神话传说。”

“这些神话传说都有一个共同点，只有耳闻，没有眼见。”

“那是因为新世界无时无刻都在抹去旧神们的痕迹，这也是信使会被遮掩，但意志体系不会的原因。”

“意志体系，本就是新世界的力量。”

“不过现在的神耀会，已经可以避免被遮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那股力量，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

何执点了点头：“汲取的权柄达到了某种程度。”

听到这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天合不是信使却会被遮掩痕迹，甚至瞒过暗礁，瞒过崔磊等人了。

是神耀会背后某位旧神做的！

“没错。”神秘人顿了顿，接着道：“我们推测，在久远的时间之前，旧神们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神耀会背后的那几位受损并不严重，力量保存相对完整，所以汲取权柄的速度更快。”

“而受损严重，近乎陷入沉睡的那几位，也并不甘心。”

何执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开口道：“难道……”

神秘人微微颔首：“生命的交易，痴愚的圣光，命愚之神——基勒加尔，便是其中之一！”

“基勒加尔与另外几位力量受损严重，连化身都无法创造的旧神，达成了协议，另辟蹊径构建了所谓的信使。”

“收取信仰的同时，被选中的信使也是他们的触手，在各个腐朽空间里完成任务，也是在加深权柄的汲取。”

“腐朽空间具体是什么，我们并不清楚，但推测与新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存在着某种关联。”

“写信人也只是维持信使运转的机器罢了，甚至都不是独立的生命。”

“基勒加尔的写信人想让你争夺的，当然也就是真正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