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耀看着那张照片，不能说眼熟，而是不过是扫到一眼就知道那小照片上的是谁？

是江洲。

他很想问，哥，你怎么把洲哥的照片放手机壳后面？

哥，你怎么会放这张照片？

……

其实有很多问题可以问的，但最后他什么也没问，他虽然还小，但到底也是青少年了。

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

单是看到那照片上的毛边，就可以想象他哥看过这张照片多少次？

所以，封耀最后问出口的话是：“哥……你是不是喜欢洲哥？”嗓子眼像是被黏住了，他们这一代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很高。

他不是没有听过两个男生恋爱的故事，他只是没办法接受他哥喜欢的人，也是个男生罢了。

轰----

像是打雷，像是下雨，像是构筑好的堡垒骤然垮塌，封阳伸出的手就这么缩了回来，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脸。

这些年来逃避的，躲开的，不想去问，刻意回避的问题明明很好解答。

他是不是喜欢江洲？

封阳眼眶酸得没法，喝过酒本该迷糊的脑子却逐渐清明，这些年来的点滴一直都在心里。

大家都忙，所以聚会的时间不多，但他在意没法和江洲待在一起。

知道江洲谈恋爱的那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没睡，来来回回的翻看江洲和他女朋友的“聊天记录”。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翻？

在看到容靳和江洲单独吃饭时，心里急躁又难受。

……

明明桩桩件件都在提醒着他，但他一直都在回避，回避自己喜欢上江洲这件事实。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封耀不过是看到了照片就已经明白了所有，他却自欺欺人这么久。

封耀没见过他哥这个样子，那种悲伤压抑到极致，无声流泪到崩溃的样子，让封耀也慌了神，扑到封阳的面前：“哥！”

在他心里，他哥就像个小太阳，总是在照耀身边所有人，很少有见他难过的时候。

但此刻，那种悲伤好像将整个房间都浸透了，封耀抱着他哥：“哥，你怎么了？”

封阳捂着胸口，很想再逃避一次，想说我没有喜欢江洲，我就是觉得这张照片好看，我就是随便放放的，我就是……

就是几百个夜里睡不着，摸着这张照片入睡，想象他陪在我身边而已。

我没有喜欢他，没有爱他……

但封阳说不出来，嘴巴张开，他发现自己骗不了自己了，他回避的，逃避的，不想承认的那些爱意。

终于在今晚，借着酒劲，借着照片，借着封耀的嘴。

全部汹涌的涌向他，将他淹没，他只能溺毙在自己的爱意里，永远都没有办法活过来。

封耀不知道暗恋是什么？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么？

但看他哥痛苦，条件反射的就拿起封阳的手机：“我给洲哥打电话，告诉他。”

手机还没摁亮，封阳已经抬起手来将手机夺过去了：“封耀！”

这是有点生气的意思，封耀历来就很听封阳的话，看封阳有点生气了，立刻低着头：“哥。”

封阳深呼吸数次才把自己的心情平复好，擂如战鼓的心跳还是那般，但封阳不准备管了。

封耀是唯一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他不能让这件事传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

封阳掐了掐封耀的肩膀，封耀抬起头，看到了他哥眼眶全是泪水，不自觉的有点难过，好像突然就懂了他哥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了。

“因为你们都是男生，所以你不能告诉洲哥么？你怕洲哥不喜欢你么？可是你们是好朋友啊……”

封阳无助的摇摇头，他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今晚也是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感情，却要在这种时刻和封耀剖析自己的感情。

在确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告诉江洲的，这条路太难了，能如容靳和白叙一般的，少之又少。

况且，他怎么能因为喜欢江洲，就自私的非要把江洲带到这条路上来呢？

江洲……

江洲是有女朋友的，哪怕每晚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江洲的女朋友是假的，因为从来没有带出来过……

但在这一刻，封阳又十分的笃定，江洲的女朋友是真的，是会和江洲白头偕老的存在。

“这条路太难了，封耀，我不会将他带到这条路上来的。”

封耀还是不能十分的理会，喜欢一个人，不能告诉他的么？

“哥……喜欢一个人是错的么？”

封阳的声音透着轻松，像是在告诉封耀，其实是在告诫自己。

“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但爱不是自私的，我是喜欢江洲，可是你知道么？社会的主流就是男生和女生在一起，两个男生之间，是不会被认可的，况且，若是江洲不喜欢男生，我要怎么办呢？还不如永远不告诉他，那样他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么？”

封耀有些难过，看着封阳通红的眼眶更加难过：“哥，那你，不会太可怜了么？”

封阳顿了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怜么？不可怜的吧，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会可怜呢？

有爱之人，万事大吉，事事顺遂。

封阳没忍住，揉了揉封耀的头：“不可怜，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可怜，但你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管是谁都不能说，你要知道，你是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行不行？”

封耀骤然被委以重任，心里没像之前那般欢呼雀跃，小心翼翼的看着封阳：“真的谁都不能说么？”

封阳的表情十分的严肃：“你可以做到么？”

封耀还是想去告诉江洲，但封阳看封耀久久不回答，面上越来越沉，封阳鲜少生气，但每次生气，封耀还是默默的有点怕怕的。

看封阳的脸色不好了，封耀立刻忙不迭的答应：“好，我知道了，我会保密的，谁都不告诉，包括爸爸妈妈。”

封阳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了爸爸妈妈，是啊，他是确认了自己喜欢江洲，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