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仁把药放下，小心翼翼地把白狼簇拥起来。他让白狼靠在他的怀里，不顾白狼的反对，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一个金戒指戴在了白狼的手上。

“小九儿，我知道你很累了，接下来的话让我说完好嘛？”钱仁的声音很轻，也充满温情。

白狼不再强迫自己支撑身体，软软地靠着钱进，不再言语。

“这枚戒指，是奶奶留下的，我们三个孙辈一人一个，都是留给我们爱人的。这是奶奶对我们的祝福，小九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原本也不想勉强你，可是我做了很多努力，却发现我根本舍弃不了对你的执念，小九儿，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白狼听着钱仁的祈求，心里没有触动那确实是假的，可是她给不了钱仁想要的，所以她只能轻声回答了一句:“对不起……”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钱仁没有像之前那样选择顺从白狼的想法，反而收紧了胳膊，抱住了白狼。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太晚了。王老先生刚来的时候就诊断出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如果强行终止妊娠，你会死。所以这个孩子留了下来。这两个月以来，你喝的汤药里，也有保胎的成分，所以这个孩子到现在还留着。它跟你，同生共死。”

“刚才王老先生找到我，告诉我，你已经大限将至，他无能为力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你了无牵挂的走。小九儿，你很疼吧？这么多天，你一直坚持着，一定...很辛苦，很辛苦吧？……”

“……小九儿，如果你真的累了，就不要再这么辛苦的忍下去了……小九儿……我放你走，我不想你再这样痛苦了……小九儿...”

钱仁的眼泪砸在了白狼的脸上，白狼听着钱仁的话，原本惨白的脸色却透露出许久未见的安静与平和。

白狼撑着自己，手伸向了药碗，钱仁默默的帮忙喂了白狼喝完最后一口药。

药喝完了，钱仁帮忙收拾干净，白狼居然有了一些力气。她撑着身体，叫来了护士，拿出了之前让土狼通知战友送来的军装常服。半个小时以后，收拾妥帖的白狼看着镜中的自己，含笑敬了个军礼。

钱仁接住了敬完军礼后就卸力倒下的单凉，神情慌张:“小九儿，你怎么样？”

“钱大哥，我想去外面晒晒太阳，你陪我一起，可以吗？”白狼笑着，却让钱仁落下了眼泪，“好，我陪你！”

医院的后花园，两个全套军装的人格外引人注目，可此刻钱仁已经顾不得这么多，白狼，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白狼靠在钱仁的肩膀上，感受着清风，感受着阳光，感受着鸟语花香，看着人来人往，白狼忍不住沁出了一抹笑。

“真好……”白狼忍不住轻声呢喃。

钱仁揽过白狼，给了她支撑。

“钱大哥，我有点累了。”白狼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这一刻，还是来了。

“……嗯，累了就睡一会吧，我在这呢。”钱仁声音喑哑，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力度，他知道，小九儿，真的累了……

就这样，白狼枕在钱仁的肩上，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秦逸对着她笑得开怀，又是那个贱贱的语气，“小单凉，你来啦？”白狼笑了，缓缓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永无止境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钱仁已经感受不到白狼的任何呼吸了，他这才轻声呢喃了一句:“小九儿，好好睡吧……”

土狼和王凯旋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原本早应该泪流满面的两个人，此刻却异常平静，平静的，好像也随着白狼一起去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三个月后，所有事情收尾工作结束，论功行赏。孤狼特别行动队集体一等功，土狼立个人二等功，嘉奖结果于内部宣讲。七个月后，经由官方决定，向全社会公开孤狼小队的所有烈士！一时间，天地同悲，神州哀鸣！

当黑狼和土狼把白狼和白牙牺牲的消息送到单家的时候，已经九十七岁的单老爷子却成了全家最稳定的人。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很骄傲！”单老爷子慈爱地抚摸着白牙和白狼两个人在天狼时一起拍的合照，如同沉默的雕塑。这一刻，历经沧桑的老英雄也被击垮了，苦涩慢慢沁染心头，单老爷子坐在客厅里，一夜未眠……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孤狼小队的所有烈士都迎回了原籍，社会大众这才知道，原来多吉是个孤儿……

当一切尘埃落定，钱仁站在单凉的墓前，看着墓碑上单凉娇俏的笑容，沉默了很久很久，等到他离开时，墓前的供桌上，留下了一张大红的合婚庚帖……

小九儿，我的妻，我会继续完成你心里放不下的事情，你累了，就在安心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