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不自觉地偷偷嗅了几下，心尖上仿佛有片细小的羽毛在轻轻撩拨，酥酥麻麻的。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刚看向地面，余光又不经意间瞥向女人的旗袍，因她弯着腰，腰臀处的旗袍绷得很紧，勾勒出一个完美惑人的弧度。

池鸢留意到他的目光，戏谑地笑了笑：

“往哪儿看呢？小朋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裴衍薄唇轻抿，清冷着一张脸，但那双点漆般的黑眸却仓皇地垂下，耳朵尖浮起一抹绯色。

明明是个小屁孩，装什么高冷啊，池鸢心里轻哼一声。

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这个少年的长相，恰好就是她的取向狙击，对于好看的人，她总是会优待几分。

池鸢再次朝少年伸出手，语气散漫道：“跟我走吗？”

顿了顿，她又暗含警告地说了句：“你要是再拒绝我，我可就真不管了。”

听着她清越的嗓音，裴衍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他面上表情淡淡，手却骤然握了上去。

但很小心的没有碰到女人掌心的伤口，肌肤相触的瞬间，是一种温润又柔软的质感，他的心间霎时划过一抹异样。

池鸢扶着裴衍倚靠在脏污的墙上，她盯着他血肉模糊的左腿沉默了半晌，最终弯腰，两手一抄，以公主抱的姿势将裴衍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裴衍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薄红，他一个大男人被女人公主抱什么的······太丢人了。

“嘘，别闹，抱到巷子口就放你下来。”

池鸢用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带着些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轻哄意味。

裴衍身体僵住，鸦黑的长睫颤了颤，竟没再开口反驳。

昏黄的灯光在他眼睑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掩住了他眼里愈加暗沉的神色。

这个女人无论是整体气质还是一举一动，一看就和鱼龙混杂的西区格格不入，而她雨夜独自出现在这里，又恰巧救了他，是巧合吗？

呵，他不信！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能是特意为了救他吧？

裴衍在心底讽刺地笑了笑，笑自己异想天开，他竟然也像个小女生一样，幻想有人来拯救他。

像他这样在阴暗沟渠里匍匐前行的人，是注定不会拥有光的。

······

-

雨越来越小，渐渐地停了。

池鸢抱着裴衍走出了蜿蜒曲折的巷道，刚到巷口，就发现裴衍因为重伤淋雨，昏睡了过去。

司机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看见池鸢出来，连忙把后座车门打开，几步走上前，想要接过她怀中的少年。

“大小姐，让我来吧。”

池鸢没让他插手，直接将裴衍抱进车里。

“去最近的池家私立医院。”

池鸢说完半阖着眼，正靠着软垫养神，忽然，肩头一沉。

她侧头望去，少年的头歪倒在她的肩膀上。

他苍白的脸上正泛着病态的酡红，额头一片滚烫，好看的眉头紧拧着，因高热而干裂的薄唇微微翕动，有气无力地哼唧几声。

听到细小|暧昧的声音，司机很有眼力劲儿的将车内的阻隔板升起来。

裴衍的呼吸愈发急促，粗|喘的吐息密密麻麻喷洒在池鸢的耳垂上，熏红了她小半张脸。

池鸢注视他几秒，用指腹轻轻捏了捏他精致好看的脸，又软又烫，还很有弹性。

她的目光在裴衍可怖的伤口处停留了一瞬，突然觉得很碍眼。

“三音，有没有什么疗伤圣药能让他好的快一些？”

【有的，最近虚空司和丹霄仙府有合作，普通的基础药液正在搞促销活动。5000积分就可以购得两瓶。】

5000积分两瓶，还是活动价？！

虚空司那老头怎么不去抢！

池鸢被这高昂的价格噎得沉默了，她才刚开始做任务，别说5000积分，她一个积分都没有。

算了，买不起，还是交给现代医学吧。

三音听到池鸢心里的吐槽，期期艾艾地开口：

【鸢姐，虚空司是允许任务者赊账的，只要这个位面结算后，咱们把积分补上就可以了。】

赊账？！

不行不行，她不喜欢欠人钱。

【那……鸢姐，我现在将裴衍的资料发给你哦～】

一说完，三音就立刻隐遁了，它尽力了，真的，是鸢姐自己不愿意花钱的，只求大人以后回想起来不要责怪它。

毕竟，它只是个卑微无助的打工人！

池鸢猝不及防被三音塞了一脑子关于裴衍的资料，面无表情地开始接收信息。

裴衍，自幼生长在西区的贫民窟。

他的父亲是个臭名昭着的无赖，赌棍加酒鬼。在裴衍上小学时，为筹集赌资入室抢劫，连杀两人，被判处死刑。

他的母亲受不住生活的煎熬，抛弃了他，远走他乡。

就在裴衍险些饿死的时候，万幸他的爷爷抚养了他。

可是裴衍的爷爷年老体弱，常年吃药打针，很少有精力照顾他。

于是，裴衍的姑妈姑父，就以赡养老人和照顾裴衍为借口，霸占了老人的房子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棺材本。

连自己亲爹都恨不得坑死的人，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对裴衍好。

裴衍小时候，在这个家受尽了欺凌、打骂和嘲讽。

去了学校，还因为有个杀人犯的父亲，被人恶意欺辱。

不过，他并没有向恶势力妥协，每次都激烈的反抗，受伤的次数多了，打架的经验也就总结出来了。

尤其是后来他的身体开始抽条，身高上的优势加上打架时不要命的气势，足以让别人不敢再轻易招惹他。

可即使裴衍凶名在外，但他从不主动惹事，他如今刚刚大一，只想兼职多打几份工，筹集足够的钱带他爷爷去医院治病。

但是没想到，就连这唯一的心愿也被姑母姑父一家给剥夺了。

爷爷因为姑父姑母常年克扣药物治疗费用，导致病情恶化，不幸离世。

之后，裴衍彻底黑化，以极其残暴的手段杀了姑父姑母一家，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全身而退。

多年后，裴衍功成名就，再次回到这里，一一找出当年欺负过他的人，狠狠报复了回去。

燕都自此，出现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嗜杀者”，一个高智商犯罪的杀人魔。

裴衍，成为了游离这个世界之外的黑暗幽灵。

最终，厌世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