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了笑，又说：“一个王居士，头挽双了髻，家有二寸口，惧往灵山走。公子，请。”

“王兄，这是个什么字啊？”

“嘶，这个好像有点难，容我想想。”

谢无浔眉眼清冷，语气平淡道：“是‘善’字。”

“诶呦，对对对，就是善字，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一瞬间忘了怎么念。”

“王兄大才，一会定能赢得一盏鸢尾花灯，讨得赵姑娘欢心。”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

“······”

老人捋了捋胡须，微皱着眉头：“老朽还有一题，这第三题嘛，公子听好了：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晓得阴阳之气。”

谢无浔略一沉吟，答道：“是个‘卜’字。”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老人眉眼舒展，大笑着将一盏鸢尾花灯递给他：“公子才智过人，老朽祝您心想事成。”

谢无浔客气道谢，将花灯交予池鸢，一手揽过她的肩，避过人群往前走，刚走到香樟树下，衣袖突然被她轻轻拉了拉。

谢无浔以为她要说什么，顺势低下头，一个吻猝不及防印在他脸颊上，池鸢附在他耳畔低语，热气撩人：“奖励你的。”

撩完就想跑，谢无浔将身上的大氅一掀，把池鸢整个人按进了怀里，罩得严严实实的。

黑暗中，两人亲了好几下，有低哑的声音闷闷道：“回去再收拾你。”

雪渐渐停了，清水河边上，聚集了三五成群的男女在放荷花灯，沉沉雾霭的河面上漂浮着无数小小的芙蓉灯盏，承载着各式各样的愿望，随波逐流，晃晃悠悠的，一眼望去，延绵数里的灯火如水中流萤，光影浮掠，美得令人窒息。

池鸢倒是不信这个，她自己就是鸢尾花仙，对于祈福求神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神聆听世人祈愿，怜爱世人，却也作壁上观；世人虔诚，却并不惊羡神，不过是寻觅一方寄托。万般皆苦，终是自渡。

谢无浔牵着池鸢的手，沿着河岸慢慢地溜达，他从不信神佛，自然对祈愿一事也无甚兴趣，不过两人也没拘着金福和青芜他们，见他们有兴致，便开口让他们去玩。

“她就是池鸢？”

此时，河对岸的望月楼包间里，一位少年临窗而坐，一身红衣，恣意张狂，容颜邪肆又俊美。

他腰间衣袍缀着珠玉银饰，泛着细碎的光晕，右颈是黑色线条勾勒出的一簇荆棘花，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衣领，神秘又诡异，浑身都透着野性难驯的暴戾。

站在阴影里的人黑袍裹身，恭敬又畏惧地回道：“主子，是她，站在她旁边的人就是九千岁谢无浔。”

少年眼中全是阴暗的冷芒，唇边溢出一抹似笑非笑：“呵，长成这副妖姬身段，难怪能迷得这么多人晕头转向，让那个人也···”

让那个人也弃他而去。

少年阴鹜的双眼像是毒蛇吐信，蔓延着浓浓的恶意，摩挲了两下手腕上的一条黑色细绳，如同情人般低声呢喃道：“乖乖，去替我给她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