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是林小鹿。”

门打开，陈海川朝老妈露出灿烂笑容，然后郑重其事地介绍身旁的林小鹿：“森林的林，呦呦鹿鸣。”

于凤霞心头略微诧异，儿子以往回家，就像在外浪够了才回窝的狗子似的，欢脱闹腾没个正形，这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依然是嬉皮笑脸的模样，眉宇间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成熟稳重。

“阿姨好。”

林小鹿礼貌地打招呼，声音很柔，虽说进门前已经在心里默默练习了许多遍，但是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

“你好，小鹿。”

于凤霞目光自然而然地打量林小鹿，小姑娘名字好听，相貌和身材也极好，气质清丽脱俗，脸颊上的羞怯惹人爱怜，笑容和煦道：“难怪我今早起来左眼皮跳得厉害，原来是心头鹿撞。”

林小鹿脸颊微红，心里头倒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忐忑了。

陈海川抬手给老妈点个赞，又低头在林小鹿耳边窃窃私语：“我妈大抵是像我一样看上你了，眼里是你，心里也是你。”

林小鹿心说你是提前跟阿姨商量好唱双簧贩卖情话的吧，笑着伸手把礼物送出：“这是给您和叔叔的。”

于凤霞含笑收下，不说什么客套话，转身拿出一双全新的女式棉拖，很亲切的招呼道：“进来，进来。”

厨房里摘菜的陈兴业忍不住悄悄探头往客厅瞄几眼，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老陈内心的复杂程度，比他当初带大学录取通知书回家更甚，手里的那根小白菜，吧嗒吧嗒的折了又折。

正巧陈海川穿好鞋后，就带着林小鹿往厨房走来了。

陈兴业眼前一亮，手里的小白菜攥得紧紧。

“爸，你去外面陪老妈看电视，中午我掌勺。”

老陈的小动作和神色变化，迎面而来的陈海川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偷笑之余，撸起袖子自告奋勇。

“你掌勺？”陈兴业脸上笑眯眯，眼神闪烁着怀疑。

“信不过我的手艺？”陈海川来到燃气灶前，颠了颠勺。

陈兴业双手叉腰，笑而不语，老爸这二十多年的老手艺，进了厨房也只是摘菜、切菜、洗锅、洗碗的份，你这从小到大做饭次数比拿三好学生奖状都少的臭小子，哪来的自信？

“我来炒菜，你帮我打下手，可以吗？”林小鹿对陈海川柔声提议。

“可以，可以。”

陈海川放下刚撸起的袖子，很愉快地答应了。

见状，陈兴业转身洗个手，心情不错的离开厨房，这年头，进门后愿意进厨房做事的女孩子不多了，尤其还长得那么漂亮。

“臭小子眼光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陈兴业走向酒柜，眼睛扫向最显眼处那两瓶珍藏多年的好酒。

“叔叔阿姨能吃辣的不？”

老陈走后，林小鹿轻声问道。

陈海川点头：“能的。”

“那你怎么吃不了辣？”林小鹿眨眨眼又问。

陈海川想了想：“说来话长…”

“我爸湖北人，能吃辣，我妈广东人，生我之前一点辣都吃不了，生完我以后口味慢慢变重，我随我妈，又是爷爷奶奶带大，从遗传学角度来解释，这叫基因的显性表达。”

林小鹿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掩唇而笑：“我怀疑你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呀。”

陈海川自己也笑了，只是他表情依然认真：“我这明明是寓教于乐，看吧，你都笑了。”

林小鹿并不反驳，转头专注炒菜。

陈海川盯着看了许久：“你厨艺真不错，看起来有点像川菜大厨。”

“这都能看出来？”

林小鹿听着陈海川对她评价蛮高，心里舒坦，笑盈盈地说：“我妈妈是四川人，炒菜特别好吃，我小时候总喜欢站在灶前看，慢慢的也学到了一点东西。”

“四川人？”

陈海川眉头挑起：“我听说川渝的女子都特别温柔。”

“温柔…”林小鹿抿了抿唇，眼睛里柔光闪烁，心里却在想着小时候哥哥被老妈教训的画面：哭哭哭，老子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穿，一天天像野猫似地带着妹妹在外面浪，不打你打啷个，给老子嘴闭到！

“老子数到三！”

陈海川瞅瞅小鹿同学，心中默然升起一个红色问号。

不过，这个问号很快就被另一种莫名的情愫取代了。

无他，盖因系上围裙认真做菜的林小鹿，在陈海川眼里格外的生动迷人。

客厅外面的电视，正放着今年很火歌曲自由飞翔，林小鹿察觉到陈海川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于是边做菜边找话题问他：“凤凰传奇这个组合里的曾毅，他唱的词那么少，能挣钱吗？”

陈海川摇摇头：“他出工不出力，应该挣不了多少，就挣一点玲花钱。”

“就只赚一点零花钱吗？”林小鹿感觉不应该这样，毕竟人家是个组合。

陈海川两手一摊：“曾毅：玲花~钱。”

林小鹿瞬间懂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脸颊上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跟这坏蛋家伙在一起，处处都有意料之外的趣味。

“奇怪，我都没答应做他女朋友，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想着跟他在一起了……”

林小鹿抬眼看向陈海川：“燕国的地图，有点长啊。”

陈海川不知道林小鹿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笑得很甜，两侧脸颊上有浅浅的梨涡，眼睛里好像有星光闪烁。

“老陈，你过来。”

于凤霞手里捏着一封红包，招呼老陈进卧室，小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陈兴业伸手摸了摸红包的厚度，满意地点点头：“挺好。”

“你觉得呢？”陈兴业问道。

类似的问题，表达的意思截然不同。

于凤霞微微叹息：“我觉得很不错，只是总忍不住在心里跟小禾做比较。”

陈兴业清楚老婆的心思，表情略显严肃地提醒道：“你之前都说了，儿子一直把苏禾当妹妹，别瞎比较了。”

“他不开窍，小禾未必。”

于凤霞翻了翻眼皮，反驳道：“又或者，兔崽子早就开窍了，只是藏得比较深，想脚踏两条船呢？上次国庆假期，我总觉得他跟小禾之间有那么点不对劲。”

“有这事？”

陈兴业瞪了瞪眼，仔细回想儿子国庆节在家的那些细节，满脑子都是被他“坑蒙拐骗”的五万块私房钱，其他的一概没印象。

“你别乱想，这事也可能是我多虑，不过你也清楚，现在的年轻大学生思想开放，见一个爱一个，我们做父母的不能糊涂，要拿出态度。”于凤霞说道。

“没错。”陈兴业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略作思忖，老婆的直觉十有八九是对的，只是这变脸速度太快了，说儿子不开窍的是你，说他花花肠子的也是你：“之前定下的‘不多问，不反对，不干涉’方针有必要改一改。”

“怎么改？”于凤霞问道。

“大方向不变，前提是他只谈一个，要是朝三暮四，脚踏几条船，我打断他的腿。”陈兴业说道。

“嗯。”于凤霞慎重地考虑几秒，与老公统一战线：“你打左腿，我打右腿。”

“先别急，再观察观察。”

陈兴业稳重地说：“臭小子第一次带女同学来家里，咱们的一言一行，不仅要照顾到他的面子，还要尽可能地让人家女孩子心理上感到舒服。不能乱弹琴。”

于凤霞深以为然地点头：“那是肯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