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觉得，宋翌年和大奎一直蹲在前进公社，云江县那样的小黑市，太屈才了，他们当中得有人悄悄走出来。

不说别的，光卖卖羊毛就不是小数目。云霄当即就给宋翌年打电话。

宋翌年也觉得很好，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去找了公社纺织厂的阳厂长。

之前，通过颜老三跟阳厂长搭上关系，还经常来吃饭，后来还带儿子来讲过课。

宋翌年开门见山，吹嘘省城纺织厂，利市的麻纺厂都买过，要是不确定，可以问问他们。

阳厂长，一听已经有先例，那就没啥好怕的，谨慎起见订了10吨。

宋翌年回来，就给云霄回了电话，云霄当晚就回了公社，在库房里放了300吨。

纺织厂的人来拉走了10吨，第二天下午，又来拉走了30吨。

宋翌年一天就挣了1600块，云霄又进账了块，都笑眯了眼。

宋翌年他们赶紧开小会，能联系到的，都去想方设法。

县城纺织厂采购部郝主任，正好大奎熟悉。

做这些的原则：手里负责的事情不能出任何岔子；安全！

现在还不能正大光明的做买卖，只能偷摸的搞。

沸腾的血液瞬间回暖，找不到门路的人，还是决定踏踏实实，干好手里的事情。

小会结束，大奎就去找云郝主任，郝主任带他见了厂长，看了样品，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买了50吨。

宋翌年和大奎等人，跟来往的大车司机，常来的食客交流，功夫不负有心人，也联系了些，只是量都不大。

云霄也没闲着，找到几位厂长熟人，单价1.1，给他们抽2分。

但几位都拒绝了，以1.05交易，自己来省城拉。

云霄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一叶障目了，他们好几年的工资总和，都能坦然拒绝，也不能亏了厂子。

还有钱老等人，即使是经受了那么多苦难，始终初心不改，偶尔会难过伤怀。

中午，跟临市纺织厂交易结束，正好快过饭点了，云霄请大家在人民路的国营饭店吃饭。

这里的大厨手艺可不一般，最简单的炒青菜，都百吃不厌。

这里是云霄来省城，必打卡地之一，她跟郭大厨套了很久的近乎，想试试看能不能挖墙脚。

他们正吃得高兴，魏主任满头大汗跑进来，平时梳的溜光的大背头，凌乱不堪，不顾形象的跟年厂长耳语，年厂长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目光越发深不可测。

原来，纺织厂突然来了一大帮人，有商务部的，省政府的，红会的……

大家都知道纺织厂头铁，还拿出了正式的文件，不容他们置疑。

年厂长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小云同志坚持，担心出乱子，给他们招来祸患，非得换合同，还当场烧了旧合同。

年厂长走后，几人匆匆吃完饭，云霄送走临市纺织厂的人，也赶过去了。

会不会是羊毛的事情？还是……云霄想了很多。

如惊弓之鸟的云霄，路过邮局给宋翌年打了电话，羊毛暂时不卖了。

云霄翻墙进去，到了办公室，里面吵吵闹闹的，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寒意侵蚀的彻头彻尾。

脑神经快速聚集开会，复盘她们有哪里是没处理好尾巴的，又找出办法。

云霄快速找到落单的罗主任，问清楚缘由，刚暗自松口气，心又被高高的提起来，头皮发麻。

若是需要厂家来人，她可以联系，就是时间上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的众人油盐不进，态度强硬，年厂长也只能任由他们查，小心的年厂长，让所有人把身上的东西都放到外面，身无寸物，才能进去查。

年厂长就一句话，“没办法呀，被陷害怕了”。

来势汹汹的一队人，见僵持不下，只能捏着鼻子应了。

云霄跟在后面，看着审查合同，账务，材料，又去车间看了设备……一直到天黑，都还挑灯夜战，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终究徒劳，设备是港城凯森贸易公司卖的，无懈可击。

云霄再三跟年厂长和罗厂长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罢休，有消息了打电话给宋翌年。

她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紧张的等待着落幕。

接下来的几天，在三家厂里翻来覆去的查，分开谈话，非常不甘心，一直没有找出破绽。

来考察的燕京城纺织厂，一行人人都被找去谈话了，可事实胜于雄辩，只好作罢。

有人还想扣顶不经批准就私自交易的帽子，可省政府的批文，手续齐全。

燕京城纺织厂的总工赶紧联系了厂长，可惜，张凯接到了宋翌年打来的电话，暂时取消订单。

理由是三天两头查，谁都能来折腾，他们觉得安全和利益得不到保障，不愿意来人。

纺织厂听到这个回复，气的把举报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燕京城纺织厂的总工，在听说交易取消了，就骂娘了。

几个人就赖上了商务部的人，饭一上桌，端来就吃；晚上，直接到他们的房间里打地铺……

搞得这些人苦不堪言，还没地方发泄，就连凯森公司的人，到底啥样，没人知道，怎么找？

之前的联络人，就仿佛石沉大海了一样。

商务部上报，想办法出面沟通，这个时候的外汇有多难赚，还有很多地方都在等着急用嘞。

商务部和驻港办的人找来时，云霄已经来港城好些天了。

康老爷子好了一些，能说话了，赔了他们一块地，在机械厂旁边，报纸上才没有继续报道康家秘闻。

一楼的租户害怕，退租了，正好两层楼做了饭店的总店。

又买了一家杂志社，搬到了四楼办公，原来的办公楼重新装修，出租。

似乎一切都蒸蒸日上，在跟商务部签定了合作意向，可以是物资，土地，山林等资源，古董玉器金条等，作为报酬。

还签定了在龙国投资厂、采购钢材等合作……

尘埃落定。

云霄依然心有余悸，她把羊毛也借用凯森交易，万一再有麻烦，至少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她带着厂里生产的新设备，回到省城，跟罗厂长再次交易了一套新设备，一半是各种古董玉器，剩余的一半布料，一半现金。

又连夜赶到燕京城，张凯两人一见到云霄就开始道歉，大半个月了，终搞清楚了捣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