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金陵，杨恺并没有多大的成就感，没有绝对兵力之前，占据金陵意味着他要南北受敌。

往南说，闽州省、赣州省、鄂北、湘南尚且属于曹大总统一派，随时可以给他整点幺蛾子。

往北说，皖州、苏州初定，内部不稳。

紧挨着直隶、平津、鲁南等地，属于吴秀才的核心地带，拥兵二十五万。

再往北去，还有一个张大帅。

以他目前的实力，绝没有剿灭任何一方的绝对手段。北方稳定或者僵持，张曹对峙对他有优势。

或者合力灭掉曹大帅，与奉军瓜分北部各省。

以苏省换直隶，再拿下晋西，比较符合杨恺的利益。

地盘越大，越容易被其他各部围攻，这一点傻子都知道。

只要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整编几个正规师出来，沿着大江沿线坚守，布设要塞火炮，南部可以无忧。

一年半载？

谁给他争取一年半载？

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气，索性坐在一边的台阶上休息。

“喂，有烟么！”

赵玉墨斜靠在窗边，摆出一副懒散厌世的样子。

烫了卷的短发遮住皙白的脸颊，侧颜分明，一双含了情的眼睛，仿佛在什么地方遇见过。

暗红色的花旗袍，多少带了点压抑。

“喂，跟你说话呢。”

她转过头来，盯着眼前的年轻兵，随后嗤笑一声。

大概是西北过来的穷小子，没见过秦淮河的姑娘。

杨恺反应过来，按了按裤兜，拿出一包拆开的卷烟，扔了过去。

赵玉墨接过烟，低头点着，深吸一口吐出白白的雾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烟雾中还有香味。

她依旧匍匐在床边，双臂撑着，眼睛养着远处的阁楼，好像笼中雀儿，向往着不该向往的地方。

“喂，没见过我这样漂亮的姑娘么？直勾勾的瞪着我，也不怕你们大帅收拾你。”

“你认识我们大帅？”

“不，根本没见过。高矮胖瘦？听说是个年轻人。年轻人？秦淮河的年轻军官太多了，啧啧！”

她自言自语，边摇着头。

手中的烟，自然而然的斜放着，任由它燃烧殆尽，却再没有吸一口。

这便是卢筱佳辛苦送过来的女人，号称秦淮河上最漂亮的姑娘？

杨恺上下打量一番，只觉得雪白如雪，身材苗条至极，长在了男人的心坎上。

“你也有烦心事？”

“谁没有烦心事呢，你不也在叹气么，被长官训了？还是被打了？”

“我们长官不打人，也没人敢训我。”

“呦呵，还是个有背景的。哎，你们大帅长啥样，帅不帅？”

问自己长什么样，

“大概跟我差不多吧，怎么，好奇？”

赵玉墨打开了话匣子，“跟你差不多，真有那么年轻？不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那我还能接受一点。”

“不愿意为何要过来？”

“愿意？不愿意？秦淮河上女人没有说不的权利，何况是大帅开了口。”

这个锅不背啊，

杨恺可从没开口要过女人，这丫的不是卢筱佳送来的呢。

“你要是想走，我跟大帅说说，放心，我还是有些面子的。”

赵玉墨想了想，缓缓地摇头。

她要是走了，得罪了那些人，姐妹们都落不了好，藏玉楼也会受到波及。

两人沉默下来，各有各的烦恼。

这时候王副明大步找过来，看到杨恺靠在墙边，他的一旁是一位倾城的姑娘，从这个亮度看过去，仿佛一幅画，郎才女貌的绝美画作。

“大人，晚餐准备好了！”

杨恺从沉默中惊醒，

“马上，叫赵小姐一起吧。”

说完转身往餐厅方向走，赵玉墨先愣了一哈，随即反应过来，他就是大帅？

餐厅内，两人对坐，晚餐只是简单的一条江鱼，两碟小菜，杨恺却吃的津津有味。

江鱼鲜美，住在北方的人不常食用。

可秦淮河上的人，几乎天天吃鱼，闻到鱼腥味还有些恶心。

王副明关门退出去，留下屋内的两个人。

赵玉墨有些拘谨，双腿并拢在一起，透过旗袍的开口，露出片片纤细的白雪。

见她一直盯着看，杨恺也揶揄一声，“怎么，没见过这么帅的人？”

“没想到而已，跟杨巡阅使要烟抽，我也算头一个这样做的人了吧？也确实没想到，您这般年轻。”

杨恺擦了擦嘴，

“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我刚刚的话语一致，你若是想离开，尽可以离开，不会有人为难你。”

“不了，在金陵府至少有片安宁，反正也是陪男人，何不找一个看顺眼的。”

“呦呵，那可巧了，我看你也挺顺眼的。”

……

金陵府的清洗工作做的很彻底，杨恺要坐镇此处，自然要考虑他个人的安危问题。

警卫营日夜不间断巡视，城防军更是挨家挨户的盘问搜查，不让任何残兵躲在角落。

一省的政务还要运作，基干人员还是要任用，在完成部队整编之前，地方不能乱。

安排人打听北方的战事，吴秀才跟张大帅打的如何了，目前谁有优势，谁有劣势。

最新的消息传来，吴秀才手下的冯一祥突然叛变，率领一个旅的兵力里应外合，配合奉军完成了一波突袭。

吴军损失万余人，好歹是稳住了战线。

双方激战数日，各自的损伤都不小。

张大帅终于冷静了下来，低估了吴秀才的能力，也低估了曹大帅手上的兵，仓促之下还能聚拢25万人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道理一点不假啊。

杨恺在南边拦住了皖州、苏省，直隶府竟然还有二十多万兵，说出去谁敢信啊。

吴秀才仓促迎战，在军械残破的情况下稳住了战线。

“哼，冯一祥此人阴险恶毒，当初便坏了我北进豫南省的好事，如今竟然里应外合偷袭指挥所，我必除之。”

“师长，你也受了伤，快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迎战奉军主力。”

另外一边，张大帅也觉得不是滋味，打来打去，损失了两万多人，一直没有打穿防线。

情况不太对，冷静下来以后，觉得有些贸然。

吴秀才一直坚守不出，他频繁进攻确实打的火热，兄弟们死伤也厉害啊。

飞机在意大利高射炮的扫射下，也损失了几架，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还得联合外院，实现两路夹击的效果。

杨恺肯定是不会出兵的，他占据皖州恨不得北边两人两败俱伤呢。

晋西省的闫长官可以拉拢一下，晋军兵力不错，装备也跟得上。

闫长官手上目前有八个旅，四万多兵力，若是从阳泉出兵，定能打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