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婆婆不知何时，在狗三身上下了咒，为了防止狗三日后背叛。虽然岁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紧张地气氛让他不敢插话。

说完狗三，狼婆婆又转头看向了霍驹。

岁其的心里一阵紧张，狼婆婆不会也在霍驹身上下了咒吧？

其实，霍驹此刻心里的想法，跟岁其一模一样的。当狼婆婆看向他的时候，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些笃定，狼婆婆也在他身上下了咒。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狼婆婆并没有在霍驹身上下咒。她不放心的，只有狗三一个。

“霍驹，我相信你已经有所发现，自己跟动物在一定程度上，能进行交流。”狼婆婆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一点。

“对，对。”霍驹一听这话，连忙兴奋地回答道：“对，很多动物都可以。”

“你可以去森林里，跟百兽在一块生活一段时间的。”狼婆婆也没有明说，更像是在建议一样：“跟动物在一块生活的时间越长，你的感觉就会越不一样。”

霍驹听着狼婆婆的建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狼婆婆的用意，但真的很想一探究竟。

就此时此刻，霍驹都已经有了要跑到山林里，跟动物们一块生活的想法了。

事实上，自很小的时候起，霍驹就一直幻想着，若是有一天，能跟动物们一块生活，这是多么酷的一件事。

不过，出生在家规十分严厉的霍家，霍驹的一切都要经过父亲的同意。像是要去山林里，跟动物一块生活的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狼婆婆真的像是在交待后事。说完霍驹后，又转头看向了牧元。

“雷神是做了错事，但他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神。他回应人们的祈祷，要胜过任何一个神。”狼婆婆说着，眼神温柔地看向牧元：“无论是因果，还是孽缘，命运都已经把你们两个牢牢地拴在一起了。”

“我，雷神？”牧元满脸疑惑：“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完全听不明白？”

不光是牧元，一旁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狼婆婆究竟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记着我狼婆婆的话就行了，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狼婆婆也不过多解释，只说：“你就是雷神的业债，也只有你能还清雷神的业债。”

狼婆婆知道，牧元肯定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这些她必须要说，因为如果她死了，就没人能告诉牧元了。就连雷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命运跟牧元牵扯到了一起。

岁其倒是听出来了一些信息。狼婆婆之前说，巫族的凡人公主卡伊亚是雷神的业债，刚刚又说牧元是雷神的业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牧元就是卡伊亚。

或者，更准确地说，牧元是卡伊亚的转世之身。

“狼婆婆，师姐牧元是不是跟卡伊亚公主长得很像？”岁其没有直接问，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问道。

狼婆婆知道岁其听明白了：“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听狼婆婆这么说，岁其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师姐牧元就是卡伊亚的转世。

狼婆婆似乎真的是在交待后事一样，说完牧元后，又看向刚刚被从仓库喊来的岳哉。

狼婆婆看着岳哉，看了许久，看得岳哉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来不知所措。

“您是不是有啥话不好说？”最终还是岳哉先开口：“不管啥话，您直说，都没关系的。”

听着岳哉的话，狼婆婆也终于开口了：“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救你。”

狼婆婆的话，不仅让岳哉心头一惊，牧元跟岁其更是紧张不已。

“狼婆婆，您什么意思？我师兄会出事吗？”岁其急切地问道：“他会出什么事，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就是，您是不是知道什么？”牧元也十分紧张地询问道：“不管是什么，我一定不会让崽崽出事的。”

看着岁其跟牧元如此紧张的样子，岳哉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安慰两人不要紧张，会没事的。

狼婆婆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摇摇头：“许是我多想了。”

岁其想问清楚狼婆婆在担心什么，但狼婆婆却不愿意再多说了。

最后，就到岁其了。

“阿格亚来圣门城之前，肯定已经打听到了你。所以才会借着象师选拔的名义，搞了这么一出。”

狼婆婆说着，又转头看向了狗三。

狗三长叹一口气，非常不耐烦地抱怨道：“你今天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是吧？”

岁其也疑惑地看向狗三，不知道他跟狼婆婆之间说得是什么暗语。

“好吧，我承认，象师来圣门城之前，大概去年中旬的时候，有人出高价，跟我打听过岁其的消息。”狗三虽不太愿意说，但似乎又没办法，不得不说：“我收了钱，把岁其的消息卖给了他。”

“你那时候就知道我是鬼王？”岁其疑惑地问道：“还是，他特意打听的是我？”

“不是。可拉迩刚任城主的那一年春司，仪式首日晚，雷神殿大火，将一切烧了个一干二净。护卫发现有一个男婴，却奇迹般地在大火中存活了下来，而且毫发无损。”

狗三说着，看向岁其，他的眼神中有些许的愧疚。

“所门说，大火是巫火，男婴是祸星，若不除，定会引起神怒。所以，城主命令当时的二勋勇士左德，将男婴带到偏僻处杀了。”

这些，都是狗三去年才查到的。当年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绝对保密的，民众根本不知道。当时的狗三也只有十几岁，还没有如今这么大的能力。

“我查到，左德当年并没有杀了那男婴，而是偷偷送到城外的一户人家，交给了一个中年男子扶养。虽然那男子前后搬了好几次家，但我最终还是确定了，当年那男婴，就是你，岁其。”

狗三盯着面前的桃树，手里不停搓着那串龙骨念珠：“我就是把这个消息，卖给了那人。”

“这件事，父亲跟母亲闲聊时，我无意中听到过，但我没想到那孩子竟然是岁其。”霍驹惊讶地看着岁其，似乎不敢相信。

连岁其自己都不敢相信，所以他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狼婆婆。

只是岁其没想到，狼婆婆接下来的话，会让他更吃惊。

“当年，是我把岁其送到圣门城的雷神殿的。”狼婆婆缓缓说道：“我带着刚出生的岁其，一边逃跑，一边躲避雷神的追赶。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雷神截住了。我利用法阵，借助雷神攻击我时的神力，将岁其送到了雷神殿。”

岁其越听越觉得离谱，越不敢相信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被亲生父母遗弃，打小有些不学无术的顽劣孩子，没想到竟还有这么离奇的生世。

“您知道我母亲是谁吗？我是在哪出生的？”岁其想着，狼婆婆有很大可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

狼婆婆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十六年前，巫后突然从地狱里托梦给我，让我找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想办法让他活下去。”

“我找到你时，你就躺在古克博尔的大地上。周围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生灵。”

狼婆婆也曾怀疑过，岁其会不会是巫后的孩子，毕竟是巫后托梦于她。但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后来，发现岁其可以使用巫法后，她又怀疑过。不过，巫后一直被关押在地狱里，没有任何自由，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所以，狼婆婆想着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当年雷神灭了巫族时，有侥幸存活下来的巫族民众，后面偷偷生下了孩子。

不过，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狼婆婆也不知道，也不能肯定。

虽然狼婆婆不知道岁其的亲生父母是谁，但至少让岁其对自己的生世，有了很大的了解。

说完这些后，狼婆婆让其他人都离开，只留下了岁其。他要教会岁其，怎么识得乌萨拉尔的文字。

“乌萨拉尔的文字，是巫族特创的文字。”

夜风催得紧，桃树叶互相撞击，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狗三进房间没多久，房间里便传来了震天的呼噜声。

“乌萨拉尔的文字不能读，只能看。它是一个个的象，会动的象。”狼婆婆解释着：“当你看到那一个个的字符动起来时，才有可能看懂。”

狼婆婆的解释，让岁其觉得更糊涂。乌萨拉尔的文字是一个个会动的象？这是什么抽象概念啊？

“我也只能给你解释这么多了。能不能看懂，就看你的天赋了。”

其实，狼婆婆自己也看不懂。她只是知道方法，她自己并不能懂。

乌萨拉尔的文字是巫后发明的，只有巫族的人，才有可能看懂。这也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巫族的传承。

狼婆婆说完，没再多留。跑出院门的那一刻，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义无反顾地冲进了茫茫黑夜中。

岁其看着狼婆婆离开的背影；看着风吹动门扇，来来回回；看着黑夜如墨一般浓重。

面前桌上的书，被风掀起一页又一页。正如岁其此刻的情绪，一波又一波。

“早些睡吧。”牧元从房子里走出来，看到岁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狼婆婆走了。”岁其喃喃说道，他不知道以后还能否再见到狼婆婆。

“我知道。”牧元看着院门的方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