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小饭厅突然变得空荡荡的，狭小的空间此时显得有些宽敞。

灵雨和苏晨分坐黄木方桌两旁，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屋中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苏晨偷偷看了灵雨一眼，还是先开了口：“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们一起离开……”

“我是要离开的……”灵雨悠悠的开口，见苏晨面露失望之色，她又补充道，“不过，我说过此恩必报，得报了恩再走。”

“我不需要你报恩。”苏晨不假思索，说完便后悔了，他想把她留下。

“得报……”灵雨瞧见苏晨眼底的慌乱，又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可能的帮你实现。”

“我想要……”苏晨刚说了三个字，便立刻摇了摇头，似是甩掉心中的奢望。

“想要什么？”灵雨疑惑的问道。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知道即便留下你，也没有能力保护你。”苏晨答非所问，他自嘲的笑了笑，“昨夜，我还跟拾翊兄说大话，现在想来实在可笑。灵雨，等你下次见到他，帮我跟他道个歉吧！”

灵雨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到最后惴惴不安的问道：“你是想要我……帮你给拾翊传话？我觉得你可以提一些别的要求，比如助你三年之后金榜题名，又或者……”

“我想再留你三日！”苏晨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就脱口而出，见灵雨秀眉轻皱，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真实的想法，苦笑着道，“朋友一场，我还没带你去城里逛逛。而且……我想多留一点回忆……”

灵雨计划离开前抹掉苏晨脑海中有关自己的一切记忆，如若这般，他现在的要求就变得没有意义。

灵雨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不行，换一个。”

“灵雨，既是报恩，那么理应我说的算。” 一向温润的苏晨，第一次如此的执拗且强硬。

“可是……”灵雨犹豫着，终究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那好，就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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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雨随苏晨来到城中，也不知是赶上了什么节庆之日，城里处处透着喧闹，与苏晨住处的清幽大相径庭。

自西向东的大街上林立着茶楼、酒馆、食肆、首饰店等等，各个店铺里的顾客络绎不绝。

街道的空地被小商小贩占满，他们支楞起小摊，贩卖些新奇的小玩意或者新鲜的吃食。

街头艺人占据一隅，被人山人海的观众围着，他们卖力的表演着，观众们则时不时的捧场，拍手叫好。

灵雨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她这也想看看，那也想尝尝。

苏晨如影随形的跟在她的身后，乐此不疲的掏着钱。

其实，灵雨之前来过人界，但从前跟苏辰来时总觉得少了点人气，这次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心知即将到来的分离与危险，但她还是全心全意的沉浸在这片刻的欢愉之中。

不消多时，夜幕降临，河上漂了些烛船，各色花灯被高高挂起，将夜色照亮，灵雨被这眼前的繁华迷了眼，发自内心的笑着。

花灯的微光映照在灵雨的脸上，映的一双杏眼亮闪闪的，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苏晨不觉看呆了，他痴痴的望着灵雨，想牢牢地记住有关于她的一切。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灵雨见苏晨一直看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道。

苏晨咽了咽口水，伸出大拇指擦了擦灵雨的嘴角：“刚才吃糖葫芦时，嘴角留下些糖渍。”

指尖的温柔直击灵雨的内心，这突然让她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亲昵，那时他亦是如此轻柔的抚着自己额间的碎发。

灵雨抬眼见苏晨的一双桃花眼还在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眼中似有春水般荡漾，她立刻后退两步，紧张的看向别处，胡乱指着眼前的摊子，含糊的说道：“这个看起来很有趣。”

“哦？”苏晨顺着灵雨的手指看过去，是个猜灯谜的摊子，本来应该很有趣的，但现在看上去像是要收摊的样子。

“想玩？”苏晨歪头看向灵雨。

事已至此，灵雨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苏晨笑了笑，走到摊子前问道：“不知老板可否晚点收摊，再做这最后一桩生意？”

老板抬眼看了看苏晨，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不耐烦的嘀咕道：“快到亥时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嘞。”

苏晨不解：“这是何意？”

灵雨走上前，伸手拉了一下苏晨的衣角：“算了，不要强人所难，我们去玩别的也可以……”

本来她也只是随手一指，压根没想猜灯谜，现下不能玩正好。

老板看了一眼灵雨，好心劝道：“看样子你们应该是外地来的吧，你们还是别玩了，赶紧找个客栈投宿吧。”

灵雨看老板一脸紧张的样子，不像是胡说的，便问道：“为何？”

“为何？”老板看了看周围，语气有些着急，手上的动作更快了，“还不是那妖怪闹的，隔三差五的晚上出来闹一闹……”

“妖怪？”这引起了灵雨的兴趣，忙不迭的问道：“是何妖怪？”

“人鱼妖呗……”老板随口答着，眼皮都不抬，将收拾好的货物搬到小推车上。

“胡说！人鱼是仙，不是妖，怎么会害人……”灵雨想起自己做的事，说到最后有些心虚，越说声音越小。

“我管他是啥，反正已经有好多人遇害了。”老板弯腰将小推车的把手提起，离开前又对着他们嘱咐了几句，“亥时以后在大街上是很危险的，你们还想玩的话，明天再继续。”

灵雨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街上的行人的确越来越少，各处店铺也都开始打烊闭店，她抬头看了看苏晨：“那我们也回去吧。”

苏晨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在城里投宿吧？”

“为何？难道你怕妖怪？” 灵雨微微笑了笑，扬眉问道。

“有你在，我怎么会怕呢？”苏晨的唇角扬起，“听那老板意思是明日还有市集可以逛，我见你意犹未尽，不若我们今晚住在城里，明天一早继续，省去路上的时间，也可保你玩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