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背影施施而行。

待到院子门口，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灵雨竟凭空生出一丝惶恐。

她拉着苏辰的手不愿放开，小心翼翼的问道：“苏辰，你的记忆都恢复了吗？”

“尚未。”苏辰感到手被攥得紧紧的，他微微偏头，见灵雨的眼中流露着不安，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灵雨的手未松，她将苏辰的整条胳膊拢入怀中，“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苏辰的眸光更加温柔，他轻轻拨开灵雨额前的碎发，低语道，“告诉我，你的小脑袋瓜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怕你恢复全部记忆之后……发现无法原谅我，后悔娶我。”灵雨顿了顿，她的眉头一挑，“更怕你先前欠下情债，自己不记得，到头来情敌上门，平添些麻烦。”

苏辰哑然失笑，他揉了揉灵雨的头发，将她的脸按进怀里：“现在只是部分记忆有些模糊，但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未欠下情债，只心系你一人。无论是从前还是今后，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爱你如初。”

灵雨静静的听着苏辰的心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仰起头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是否还记得……四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日子，二人默契的回避这个话题，现如今灵雨终究是没忍住，想要弄个清楚。

苏辰显然愣了一下，他松开了灵雨，背身过去细细回忆。

过了片刻，他转过身来，边思索边开口：“我记得……祸斗被引来南海，海瀚大叔为了帮我，惨遭毒手。”

“被引来？”灵雨立刻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是如何提前知晓此事，及时将族人支走的？”

苏辰努力的回想，额头渗出了丝丝细汗：“我记得不甚分明……好像……是有歹人想做对人鱼族不利的事。”

灵雨立刻瞪大了眼睛，扯住苏辰的胳膊问道：“哪个歹人？”

苏辰皱眉思索了良久，终究还是对着她摇了摇头。

灵雨不禁有些失望，眸子暗了下去。

沉默了一瞬，苏辰突然开口问道：“你的散灵剑是从何而来？”

灵雨犹豫了一下，她相信苏辰，但不相信天后。

此时，苏辰的记忆尚未恢复，若贸然告诉他天后和碧彤之事，恐节外生枝。

但灵雨又不愿欺骗苏辰，便含糊其辞道：“哦……嗯……也是有个歹人，偷偷摸摸的将剑藏于仙、魔交界处，后来那剑被我翻了出来。”

苏辰追问道：“哪个歹人？

“我……我不知道……”灵雨心虚的望了苏辰一眼，双目相接之际，她慌忙将眼神移开，“那歹人戴着斗笠和罩面。”

灵雨不愿细说，苏辰也不再追问，只是“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样子。

灵雨有些懊恼，不该在分别之时聊这个。

她的心中纵有万般不舍，还是决定赶紧结束话题：“就送到这里吧，你快回天界吧！”

苏辰回过神来，他捧起灵雨的脸，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恋恋不舍的说道：“得有一段日子见不到了……”

灵雨害羞的低下头：“要多久？”

“最多一个月！我一办妥，便立即来南海找你。到时候我们选个良辰吉日成亲，这段时间就辛苦你提前准备了！”苏辰深情的凝望着灵雨，似是要将她印在心底。

默了半晌，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往院子内走去。

“你要干嘛？”灵雨不明所以的望向苏辰。

“既然来了，当然要祭拜一下未来的泰山泰水。”苏辰轻轻捏了捏灵雨的手心，勾了勾嘴角， “况且，按照礼数，我们成亲前须得经过两位仙上的同意。”

灵雨的心中一阵雀跃，惶恐不安的心瞬间得到了安抚。

苏辰进屋燃了香，庄重的跪拜：“诚如二位仙上所闻所见，苏辰数千年始终如一，灵儿乃吾此生挚爱，惟愿求娶，愿仙上成全。”

立香徐徐燃尽，苏辰又拜了拜：“多谢二位仙上成全，小婿定视灵儿为珍宝，绝不辜负。”

不知是不是被香熏了眼，灵雨突然就想哭，她望着爹娘的灵牌喃喃道：“爹爹娘亲，灵儿也找到了如爹爹一般的男子，你们可以安心了。”

苏辰察觉到了灵雨情绪的变化，他立刻起身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头：“我虽远不及临涵仙上，但愿意尽全力向仙上看齐。”

灵雨摇了摇头，在苏辰怀中闷声说道：“已经看齐了……仙界之中甘愿为爱放弃天帝之位的傻子，除了爹爹，也就是你了……”

苏辰望向怀中的姑娘，一脸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灵雨仰起头：“你不知道这些前恩旧怨？”

苏辰迷茫的摇了摇头：“也许以前记得……你快与我说说……”

灵雨本不欲说太多，因为这些涉及到他们二人的爹娘，但话已至此，她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灵雨瞧了一眼爹娘的灵位，转身出了主屋：“爹爹曾经是龙族的一员，还被选为天帝的继承人，但因为遇到了娘亲，所以甘愿放弃天帝之位，与龙族划清界限。”

“仙上是龙？可我见过你的真身，你明明是人鱼……”

苏辰总觉得还有什么大事未记起，脑中千头万绪，似是差一根线，将一切串联起来。而这消息就像一跟线头，苏辰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

“爹爹为了彻底跟龙族断绝关系，在我出生后，便将我龙的那半真身给隐去了。”灵雨见苏辰面色凝重，便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所以我的真身可能是个小龙人儿。苏辰，成亲之前，你得陪我去三十六重天之上，求应龙师祖帮我解开封印，我想以本来的面目嫁与你。”

“好……”苏辰敷衍的答着，脸色煞白。

灵雨看他一反常态，心中忐忑更胜，她摇着他的胳膊问道：“苏辰，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这一摇倒是把苏辰摇回了现实，他看向灵雨：“总觉得应该想起点什么，但其实什么都没想起来。”见灵雨的眉毛拧成一团，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又摸着她红嫩的嘴唇承诺道，“成亲之前，我陪你去解开封印。”

说着，苏辰低头又要吻上来。

灵雨微微歪头，竟瞥见海满和海溢匆匆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露汐的娘亲——海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