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灵雨心里难受得紧，但她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

直至回到南海，拾翊跳下云端，他将手递给灵雨，方才开了口：“到了，回去吧……”

灵雨扶着拾翊的大手，从召唤云上下来。

他欲将手抽回，她及时握紧，半是撒娇半是哀求的说道：“把我送进去吧……咱们已有七日未见，我很想你，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拾翊迟疑片刻，点头道：“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二人各怀心事进了屋，拾翊意味深长的凝视着灵雨，眼底一片深潭。

他的眼神从未像此刻这般，让人难以琢磨。

灵雨被看得发毛，不自在的说道：“吃点什么吧，我去做……”

“不吃了……”拾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稳着声音道，“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就走。”

灵雨的内心升腾起强烈的不安，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啊，咱们坐着说……”

拾翊依言坐下，斟酌着开口道：“我知道你跟天帝分开是因为……各种不得已的苦衷和误会……”

他刚刚开了个头，灵雨立刻自乱阵脚，语无伦次道：“你怎么知道？荀草跟你说什么了？拾翊，你听我说……我跟苏辰没什么，你别多想，刚才……刚才我们只是在缅怀露汐。我知道你生气了，我跟你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我以后见到他躲着走……”

拾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跟荀草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灵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荀草绝不会跟拾翊乱讲，八成是拾翊在寝殿外听到了她跟苏辰的对话。

她愈加慌乱，心虚的解释道：“我是有事瞒你，但也没瞒太久……在幻虚元境，查探荀草记忆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苏辰从前隐瞒我的事……露汐离世之前，又跟我说了一些苏辰的苦衷……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

“距离露汐离世已有七日，距离查探荀草的记忆更是过去几年，还道不是太久？”拾翊霍然起身，低头俯视着灵雨，气势骇人的问道，“我们不是说好没有秘密吗？”

“是没有秘密……我保证，以后绝不瞒你……”灵雨跟着起身，扯着拾翊的衣角，生怕他生气一走了之。

拾翊狠心的拂袖，甩开她的手走到门口。

灵雨立刻从身后揽上他的腰，将脸贴到他的后背，忐忑的说道：“我知道你上次就生气了，这次我更过分……拾翊，是我没有分寸，是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拾翊拉开腰间的手，转头看向灵雨，目光幽深，沉声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我没脸面对你，我亦有事瞒着你。”

灵雨抬头望着拾翊，他的眸光游移，双眉拧紧，仿若内心备受煎熬。

她不喜欢这样的他，她喜欢以前那个明朗又炙热的少年。

灵雨伸出两根纤秀的手指，将拾翊的眉头慢慢揉开，悠悠的问道：“何事？”

拾翊将她的手从脸上扯了下来，鼓足勇气道：“当日，若不是我去斗阳宫找苏辰，逼他给你一个交待，劝说他不要再给你希望，苏辰最多只是继任天帝之位，根本不会娶碧彤。所以拆散你们……我也有份。”

拾翊虽从未言明，但灵雨早已猜到，她知道他是为她好，更知道一切都是苏辰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灵雨和苏辰分开的原因并非如此简单，她心若明镜，可拾翊不知。

“其实……”灵雨的嘴唇动了动，欲解释明白。

拾翊抢白道：“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你跟苏辰的分开，我跟露汐都有份。现在既然露汐死了，苏辰又是孑然一身，我理应退出，让你们重修旧好。灵儿，我为了跟你在一起，一直隐瞒此事，我德行有亏，配不上你，所以……”

灵雨知道拾翊想说什么，她不敢相信，明知故问道：“所以什么？”

拾翊踌躇了片刻，方才下定决心，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是我害得有情人劳燕分飞，我不应该再厚颜无耻的霸占着你。所以灵儿，我们还是分开吧……”

灵雨早已爱上拾翊，从未想过跟他分开，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分手，这番言语就犹如利刃，将她的心剜得生疼。

她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但她依旧瞪大双眼，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仿佛从来没有认清过眼前之人。

拾翊虽不舍得放手，但想要灵雨幸福，可眼见她泪如雨下，他瞬间反悔，唤着她的名字走近。

灵雨一把推开他，冷冷的说道：“滚！”

她本以为拾翊会像以前一样，死皮赖脸的留下，可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是留下一句“保重”，便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灵雨万念俱灰，随手捞起个东西砸向门口。

拾翊回头看了一眼被摔得粉碎的花瓶，回望着灵雨的眼睛，内心再次动摇。

灵雨挣扎着欲上前，但见拾翊眼底的犹豫，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不应再像从前一样，没有尊严的挽留一个人。

想到再次被抛弃，她瞬间变得歇斯底里，声泪俱下的放着狠话：“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拾翊走了，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灵雨将自己关在房间，族人只道她是为露汐哀伤，感慨她们感情深厚胜似姐妹，没人想到她是被拾翊甩了。

好在灵雨很快释怀，看淡露汐的离世，亦看淡拾翊的离开。

她刚刚恢复正常，荀草便提着酒上门。

灵雨喜滋滋的接过酒坛，迎她进来：“怎么今日得闲来找我？”

荀草没有进门，熟稔的去了东边的膳房，取了两个大碗过来，一边盛酒，一边嘀咕道：“想你了呗！你也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

“我这不忙嘛……刚忙完……”灵雨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光喝酒不行，我去整几个下酒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