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后是姑姑！”

拾翊的心中又是一痛，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样也好……”

“也好？”大佐终于按捺不住，出声质疑道，“君上，您该不会是睡傻了吧？”

“原本就是我先对她提出分手……”拾翊强行压下心中的痛楚，攥紧手中的信，似是对着大佐解释，又似是在宽慰自己，“她这么快便找到一生一世之人，那我也就放心了！”

“提出分手？莫不是……”大佐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惊呼，“这纸上怎么这么多血？君上，你吐血了？”

大佑闻言亦跟着紧张起来，与大佐一同凑上前。

“出去！”拾翊蓦然开口，声音冷沉，“本君想要静一静！”

二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快速退出寝殿。

拾翊从怀中掏出尚未完成的婚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又将褶皱的信笺铺平，泪水涌了出来。

一心一意，白头永偕。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双眼渐渐模糊，头脑却变得清明起来。

拾翊觉察到不对劲。

他突然想起灵雨反常的行为，深夜里莫名的哭泣。

拾翊的呼吸一滞：灵雨莫不是早已知晓？

他胡思乱想着，再也坐不住。

他要去找她问个清楚，究竟此番嫁给苏辰是心甘情愿，还是为了救他，拿幸福做交易。

拾翊猛然起身，只觉血气上涌，眼前一黑。

大佐和大佑忧心拾翊，一直守在殿外，冷不丁的听到殿内发出巨响，连忙敲门询问。

半天没有回应，他们闯了进去，竟看到拾翊倒在地上。

斗阳宫灵仙殿。

夜凉如水。

灵雨裹紧被子，蜷缩着躺在床上，她挂念拾翊，难以入眠。

殿外传来些细微的响动，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开了门。

“苏辰……”灵雨眼眸漆黑，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么晚不睡，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苏辰的面上透着隐隐的兴奋，他握住灵雨的手，声如温玉：“如你所愿，大婚定在十日后，我已派仙官通知各界。”

灵雨“哦”了一声，收回手来：“还有其他事吗？”

苏辰的满腔热情被浇灭，嗫嚅着：“没了……”

灵雨正要关门，苏辰忽的伸手挡住，他无视她眼底的冷漠，动情的说道：“灵儿，我不敢睡，我好怕明天醒来，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不敢直视他眼中的殷切，背过身子道：“放心吧，不是梦……”

苏辰猛然从背后拥住灵雨，她心中一惊，本能的挣扎，转念想到安魂灯，便任由他抱着。

“灵儿，让我留下来，好不好？”苏辰将嘴唇凑近她的耳畔，轻声商议道，“我只想抱着你睡，其他的留到大婚当夜。”

灵雨虽不愿，但不敢拒绝，她不想惹恼他，只吐出一个“好”字。

苏辰立马兴奋的将灵雨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床上。

他躺到她的身侧，温言细语道：“灵儿，我还记得你说过，希望我们的大婚像人界大婚那般喜庆，那婚服便选择红色，你说好不好？”

灵雨麻木地应着：“都依你。”

苏辰心中欢喜，继续道：“那过两日，我遣人过来量尺寸，做婚服……”

“好。”灵雨翻了个身，离他远了一些。

黑暗中，二人中间似是横亘着一堵无形的墙。

苏辰不灰心，又贴了上去。

他从背后抱住她，呢喃道：“灵儿，我们……”

“苏辰！”灵雨不等他说完，出声打断，她闭上眼睛，低声道，“我乏了，明日再说吧。”

苏辰一怔，应和道：“你今日受了伤，是应该好好休息，快睡吧……”

漫长的黑夜，万籁俱静。

两颗心怦怦跳动，明明靠得这么近，却又离得那么远。

苏辰拥紧怀中之人，本应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现下心中怅然若失。

灵雨闭着眼睛假寐，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往后的悠悠长夜，她该怎么熬？

天终于亮了。

苏辰兴致勃勃地将早膳移到殿外，欲与灵雨一边赏花，一边用膳。

他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极尽能事的讨好，可灵雨一直不咸不淡，自顾自地埋头喝粥。

苏辰不肯死心，试探性的说道：“灵儿，从今日开始，我搬回斗阳宫住。”

“哦……”灵雨缓缓抬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婚之前，咱们还是分开睡吧。”

苏辰微微愣神，随即颔首道：“对不起，昨晚唐突，大婚之前不会了。”

“我们即将成为夫妻，也不算唐突。”灵雨的嗓音放缓，解释道，“不过，我还是想慢慢来。咱们来日方长，给我点时间……”

苏辰面露喜色，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全都依你！”

灵雨反手握住他的手，二人十指紧扣。

苏辰尚未来得及高兴，就听得她柔柔的开口：“苏辰，我可不可以去天章阁？还有，我想唤一些仙医……”

他岂会不知她的意图，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慢慢松开手。

灵雨立马握紧苏辰的手，慌里慌张的找补：“我既已答应你，定然会嫁你，我只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连自己都不相信。

苏辰的眸光动了动，淡然笑道：“不必解释，你马上就是天后了，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天章阁。只是里面太闷，你呆一整天会不舒服，不如把想看的典籍搬回斗阳宫里，慢慢研究！至于仙医，我前两日已经问过他们，但是为了避免遗漏之处，你再唤来问问，总归是放心。”

灵雨面上一喜：“真的？”

苏辰凝视着她，亦跟着笑道：“当然是真的！”

灵雨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移开目光：“谢谢你……”

苏辰不甚在意：“你我夫妇一体，何须言谢。”

翌日。

灵雨坐在书房，正埋身于典籍中，仙侍突然来报，说是有魔界之人求见。

她心下一慌：莫不是拾翊的情况恶化？

灵雨连忙吩咐仙侍把人带到正殿。

一袭红衣姗姗而至。

来人竟是末芊。

拾翊与灵雨大婚当日，末芊并未出席，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她定然是知晓了拾翊之事，为他抱不平。

灵雨不动声色，命仙侍奉上茶果招待。

末芊冷着脸，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什么？”

灵雨直言不讳：“因为我爱他。”

末芊猛一拍桌子，质问道：“你爱他？那表哥呢？莫要告诉我，你在与表哥成婚之时，才发现自己深爱的是天帝。”

灵雨的回答模棱两可，末芊显然是先入为主的理解了。

灵雨不想让拾翊知道她的计划，也不欲解释，只是将茶盏往末芊的面前推了推：“喝茶吧！”

末芊岿然不动，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咄咄逼人道：“回答我！”

灵雨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你所言便是我心中所想……”

话音刚落，末芊怒不可遏的扬起茶碗，将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到灵雨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