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红怒了，肖母也怒了，从嘴里冒出来一串卫霆从没听过的恶毒诅咒的语言。

“烂了逼的玩意儿！”

肖母骂街的本领，还是从老家带过来的，一骂起人来表情就很生动，其实卫霆不喜欢看外婆这样，大部分都让他很反感。

但看见外婆这样骂爷爷，他非但不烦，反而觉得外婆才是站在他这边的。

自从肖军进了监狱以后，肖母就跟着肖红和外孙一起生活着，她现在还要打点零工养孙子，卫霆的钱看的很死，压根不会给肖红拉扯娘家的，现在肖母对卫家除了恨就是恨。

当初卫然慷慨赴死多好，那她儿子能得一大笔钱，后来查出栽赃嫁祸，甚至夏老师的死都跟肖军有关系，连人带锅都一起端了，直接判了个无期，上次肖母去监狱看儿子，人瘦了一大圈，看见她就哭：“娘，这里面太苦了。”

肖军这样的年轻人，又是个重刑犯，进监狱里面不是普通的劳动改造，不是在修路就是在山上挖矿石，十分辛苦，肖军给母亲看他脚底打的泡，不过泡现在没了，成了厚厚的茧子，穿劳动胶鞋也不会觉得痛了。

肖母出来就问狱警，坐牢能不能让人替，指着女儿说：“让我闺女替他坐牢吧，我儿子身体不好，受不了这苦。”

可把狱警给雷的，这人以为坐牢是生产队上工呢，这个不来那个来。

肖红当时就在旁边，给她雷的，出来以后跟她亲娘关系也不太好了，但这个时候两人立场上是一样的，都认为把卫然的钱能捞来多少就捞多少。

再加上女方那边也不简单，彩铃有俩个弟弟没娶上媳妇呢，家里还想着等姑娘嫁出去，女婿要是买了房子，以后两个儿子就住在姐姐家，也算是在城里安稳住了，找对象绝对有优势。

结果卫家说不买就不买了啊。

彩铃也冲着卫霆发了一大通脾气，扬言没房子肯定不能结婚，买房子也要买个大平层，房子小了她两个弟弟来了也没处住，更何况她还计划着弟弟们都在这里结婚的，房子肯定不能小了。

卫霆也不算底层男了，但他有着一种劣根性，感觉自己分分钟要绝种，对结婚这件事特别的看重。

一个妈妈，一个外婆。

两人绘声绘色的说，卫然该给他的，卫家欠他的。

卫霆一下子就热血上了头，去麻村找他爹，没找到卫然，但看见正在家里的卫老三，他顿时就想起妈妈说的话，爷爷才是最反对爸爸给他买房子的那个。

他还记得起来，自己小时候，爷爷也一度很疼爱他的，甚至让他坐在自己脖子上，结果现在这样对他，要不是爷爷，爸爸早就卖了宅基地给他买房了。

爷爷才是那个最自私的。

卫老三也看到了孙子，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浓浓的恶意。

“你来做什么？”卫老三问。

“爷爷，是不是你叫爸爸别给我买房。”卫霆单刀直入去问了，他真的问出口了。

果真，孙子要的还是房。

钱、店面、房子，他要的卫然都想给他，甚至想把以前积累的，跟未来能攒到的都给他，但这个披着人皮的狼，他已经不是自己的孙子了，他对这个父亲能想到的是什么，是一个源源不断的提款机而已，卫霆的眼神里面看不到一丝温情。

“是。”卫老三的眼神也冷起来：“是我叫他别卖房子的。”

“为什么！”

“为什么？”卫老三觉得这孩子的思维很搞笑：“现在这个房子，是我借钱给你爸爸盖的，但你爸爸也还了我钱，这个房子跟你，跟你妈妈没有一点关系，你们想算计他把这边卖掉，好给你买房子，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卫霆捏紧了拳头。

果然是妈妈和外婆说的一样，卫家这群人就是冷血的狗，只要能从他们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就一定要尽力去得到。

见着戾气越来越大的孙子，卫老三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卫霆这个孩子完了。

或许曾经在生死一线的时候对父亲产生过感情，但无休止的索取，只要卫然有买不起单的那天，他就会对自己的父亲产生强烈的不满，只要一点点不满足他就不行，卫老三对这个孙子也很失望。

“你爸爸挣点家业也不容易，上次他要帮着你创业，一万多给了就给了，里头还有我们出的两千块钱吗，但凡你有点良心，把生意看顾好，比上班还是强点儿的，我们也老了，管不了你一辈子，你都是快成家的人了，也该让自己立起来。”

卫霆那个小店，真的是开起来了还是很赚钱的，刘幺姑开的超市的货源拿到的货品多，她还分了一些货源给他，有些商品人家有起批的量，有些商品则是大宗有优惠，大树底下好乘凉，卫霆跟着奶奶的超市一起进货，可没少占到便宜。

最初一个月只有两三百的盈利，到现在有千把块钱的收入，卫霆的收入比大部分滨海的人都要高，但他依旧不满足，还要把卫然赚的所有都拿走，不光是曾经的，还有未来的。

爸爸出资，奶奶出资源，反倒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出来。

卫霆的眼睛真的像一匹狼一样，发出来绿油油的光，看一眼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走吧。”卫老三说。

“你这个死老头子，就是看不得我好是吧，我外婆说的对，你们卫家一家都是坏东西，都是自私鬼。”

自私鬼还觉得人家是自私鬼。

卫老三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厌倦的把手挥了挥，但凡多劝他一句话，都是他这个当爷爷的不对，其实早该看出来，卫霆这孩子真是没得救！

就在卫老三一转身的瞬间，卫霆来了个雷霆出击，一拳就把年迈的爷爷砸在了地上。

一拳，又一拳，接着再一拳.....

卫老三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孙子揍趴在地上，而一旁刚刚从学校回来的卫小圆彻底给吓傻了，她从没有见过人家这样打架。

不是打架，是卫霆单方面的殴打，她赶忙过去拉架，自己也挨了几拳，现在身上都还在痛。

卫小圆的话停在了祖孙两个最后一次争吵上。

卫霆打人的话，她没敢在电话里头讲。

“那最后怎样了？”

卫小圆想起家里人叮嘱她的话：“没事儿，最后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