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轻声的喊了一声，说，都别哭了，长浩，秋霞你们先起来吧，有事明天再说。说完老爷子朝里屋喊了一句，我怎么会打孩子，孩子刚回来我疼都来不及。

长浩和秋霞起身站起来，秋霞大声说，妈，是我说了阳阳几句，零食吃太多了，没事了，我们先回屋睡了。

里屋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秋霞带着李阳回自己房间去了。

堂屋里剩下长浩和老爷子，长浩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老爷子一支，给老爷子点上火，长浩自己也点了一支。

老爷子说，你小子之前不是不抽烟嘛！

长浩苦着脸，叹了一口气说，不抽点烟，过不去啊！

老爷子一怔，看着长浩没有说话，半晌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再怎么说，也要把你哥带回来呀，你让他留在异乡，那怎么行呢！

长浩轻声说，爹，对不起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妈妈的身体着想，这个事只能低调处理，哥哥和李瑞在上海那边，我也是给他选的很好的地，另外嫂子和李阳的户口准备迁到上海，以后李阳上学、成家都会在上海，我想着还是让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比较好，相信哥哥也希望这样安排。

秋霞和李阳要转户口到上海？老爷子显然不敢相信。

是啊，是秋霞单位给办的，李阳的学校都找好了，我们这次回来就是办这事的，长浩说。

上海好，上海好啊，我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到上海和北京一样是个好地方，阳阳去那边上学当然好了，老爷子喃喃自语说，但神情落寞。

长浩自然知道老爷子的心思，说，爹，你和娘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嫂子在上海那边有一套很大的房子，我们全家住进去都没有问题，这样你也可以天天看到阳阳。

我们就不去了，离了这大半辈子的土地，我们也活不久了，你们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把阳阳培养出来，我们也就安心了，长根也会安心，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长浩没有再劝，刚回来一时半会老爷子还难以接受，见老爷子烟抽完了，长浩准备再递，老爷子摆摆手开口说，算了，还是抽自己的劲大，说完点起自己的烟。

看着烟雾中老爷子的脸，有那么一瞬间，长浩感觉老爷子仿佛更加苍老了，以前一直在外面读书，都没有好好在家陪陪两位老人，如果他们不肯去上海，后面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这几天有空就多陪陪他们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抽着烟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老爷子起身拍拍长浩说，坐了一天车，早点去休息吧！便扭头回里屋了。

长浩忍不住又点了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他知道老爷子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但大哥和李瑞却是真的再也回不了老家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秋霞带着李阳去了李阳奶奶房间，跟奶奶打了招呼，奶奶看着李阳，说，去了一趟上海怎么好像还变瘦了呀？

秋霞在旁边听了，不好意思的说，可能是老吃零食，正餐吃的少了。

奶奶，你别看我变瘦了，但是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现在还会写毛笔字呢，李阳得意的说。

奶奶问，你哥李瑞和你爸怎么没回呀？

李阳无言以对，求助的看向妈妈秋霞。

秋霞赶紧说，他们在上海还有事，下次再回来。

奶奶还想再问，李阳说，奶奶，我很想吃你的手擀面，今天到时能给我做吗？

可以啊，今天中午就给你们做，奶奶高兴的应承着。

秋霞说，今天长浩要带她们出去办点事，中午可能不一定能回来，还是晚上做吧！

奶奶说，好的，反正这个做起来也快的。

出门的时候，老爷子蹲在门口看着他们，老爷子知道他们去办转户口的事，长浩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秋霞不敢看老爷子的眼睛，虽然转户口去上海，是件开心的事，但就这样选择离开，对老人来说还是挺残忍的，特别是孩子转出去之后，想见一次都不容易了。

李阳却没有感觉，高高兴兴的和老爷子嬉闹着，说，爷爷，我和二叔去镇上，你要买什么东西没有？我们顺便给你买回来。

老爷子凄然一笑，说，爷爷老了，什么也不要，就是想多看看我的孙子，说完搂着李阳。

李阳说，爷爷，你和我一起去上海，就能天天看着我，上海晚上跟白天一样亮，可好看呢！

爷爷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爷爷只能在家陪着你奶奶，老爷子虽然面带笑容，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李阳说，不用走路的，可以坐火车的，爷爷你OUT了。

秋霞看李阳说个没完，喊了李阳一声，转头对老爷子说，爹爹，我们先去办事了。

几个人走出去很远，老爷子还蹲在家门口望着他们。

长浩对秋霞说，老爷子看来是不会跟我们去上海了。

秋霞点点说，老一辈的人是离不开黄土地的，那是他们最后的家园。但是我们李阳肯定要在城市生活，没办法呀！

户籍办理过程不是很复杂，拿着上海户籍迁入证，去公安局那边申报迁出登记，注销老家这边的户口本。

跑了一圈很快就办好，办证窗口的小姑娘一直盯着秋霞看，可能是觉得这个乡下女人居然能迁到上海去，真是不可思议，看秋霞的样貌姣好，怀疑秋霞肯定是小三上位，看她和同事聊天时，看向秋霞狐疑的眼神就知道了。

从办证大厅出来，长浩开玩笑说，我读书都出去了，户籍都还落不到上海，没想到嫂子你还抢先先转过去了。

秋霞说，其实不是为了李阳，我还真的不想迁，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了，所有的重要记忆都在这里，而上海只是自己工作的地方，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长浩点点头说，可惜老家这边太穷了，是留不住年轻人的，连李阳都赞叹上海的夜晚跟白天一样，只要是看过感受过繁华的，再要回到贫瘠的农村生活，肯定是不乐意的，我也不愿意，到李阳这一代，如果从小就呆在上海，更加不可能再回乡下老家。

这或许就是农村孩子趋利避害的一种进化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