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影说“将来有机会再补充”时，本来没有想那么多。

但看着楚英的反应，连徐影都不乐意了。

怎么，难道妃嫔们就只能陪皇帝睡觉，不能给皇后干活？

并且……

你要是这个样子的话，我不挖挖你的墙角好像都不太合适哈？

可是即便要挖墙脚也不是现在，徐影托腮，说的是：“妾身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妾身也知道，不能眼馋陛下的嫔妃，那陛下得做点什么呀？”

你不想办法满足了我的诉求，我岂不是该馋还是馋？

“做什么。”楚英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在各地找一些小女孩吧。”徐影道，“天下之大，君主再是贤明，也总有老百姓生活困顿，只能将女儿卖了供养全家口粮的事情。

倘是大的旱洪蝗灾，还能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若是百姓突发疾病或者其他什么缘故，开仓放粮或是直接赠医施药，咱们下命令是容易，下面却极有可能把事情做坏或是中饱私囊。

可是细细想来，那些被卖了的女孩生活总是困顿——无论是去了什么富户家中做奴婢妾室，或是入了什么秦楼楚馆去做了妓子或是暗娼，还不如咱们救一救。

妾身找些女官教她们读书写字，倘有资质还不错的，培养几年也就堪用了，即便资质不太好，亦可充作普通宫人，一是知根知底，用起来放心，二也是免了在民间采选宫人，造成人家好好的家庭父母与子女分离之苦。”

突然，楚英就开始有点怀疑，皇后压根就不是想救什么苏婉昭。

她是想让朕答应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女孩培养计划！

并且，该死的，楚英都动心了。

他也是知道前朝是怎么选拔宫人的。

主要前朝选拔宫人，那都不叫选拔，很大程度上属于明抢——前朝帝王已经昏庸荒淫了好几代了，常见操作就是皇帝下令在民间寻美，好好的闺女说进宫了就再也没有消息，是死是活也没个结果，见面不见面的更是想也不要想，提也不能提。

楚英做游侠的时候，还劫过不少给宫里运宫女的船。前朝本就是乱世，那些小丫头一个个面黄肌瘦且泪眼婆娑着，跪在地上给楚英梆梆磕头谢过侠士救命，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能与亲人团聚的喜悦，几乎是到了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程度。

到了现在，楚英自己做皇帝，既然继承了前朝的各种遗产，这一大波宫人自然也在其中，就……哪怕是以楚英爱好享乐的程度，他在放了一批宫人出宫并且安排宫人们和解甲归田的将士们相亲，极大地缓解了军中汉子们讨不到老婆的问题之后，现在仍在宫中服役的宫人数量仍然能满足楚英和那满满当当一后宫妃嫔的需要。

就这规模，一时半会儿的，倒是还没有在民间采选宫人的必要，可总有需要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怎么办呢？

也民间采选么？

然后屠龙少年最终变成恶龙，原本会拯救姑娘的侠士变成了去和百姓抢女儿的皇帝？

楚英再不要脸也干不出这种事啊。

而徐影给的这个方案……

“先试试。”楚英怎么都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倘若能运行得下去，对那些因灾而无家可归或是被父母抛弃的女孩们也是一条生路。”

徐影点头，然后一个回马枪又谈起了苏婉昭：“陛下，苏氏……”

“你就那么喜欢她么？”楚英都要生气了，“还没放弃？”

徐影悠悠叹息了一声：“惜才之心，便恰似陛下与贵妃初见，妾身都没问过陛下，难道就那么喜欢她？”

想想自己曾经对苏婉昭的宠爱程度，楚英都觉得无言以对。

甚至，看着徐影说的那么坦然，楚英都突然有点想问——朕往宫里娶了那么多小老婆，你可有过哪怕是那么一瞬间的醋意？

你到底……爱不爱我。

或者至少，在不在乎我？

但楚英不太敢问，主要是无论徐影是个什么回答，事情都不太好收场。

——醋啊，所以因为妾身醋了，陛下能为了妾身遣散后宫？

楚英自己舍不得。

——不醋，不在乎，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楚英觉得，自己与徐影夫妻多年，她现在都还能情深似海地为自己排忧解难，她说不醋，自己是不信的。

不过是因为深爱，所以忍耐罢了。

真要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若是她给了什么“我伤心了，所以你就能做让我不伤心的事么？”的问题，还不太好收场。

算了算了。

楚英轻咳了一声，权当这茬已经过去了，重新谈起了苏婉昭的事：“可若留了苏氏一命，还由着她做朕的妃嫔，由着全天下都知道她和穆神君议过亲之前还情投意合，是苏家送女入宫，是朕夺人所爱，朕颜面何存？”

徐影心说你都夺人所爱半年了，拉倒吧，早没脸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但毕竟是在求人，不能光嘲讽，解决方案还是要给一个的：“妾身想要的只是这个人，至于她是贵妃还是女官，对妾身来说意义不大。”

楚英认真地看着徐影，待明白徐影这话什么意思之后，觉得……也行？

“那就得问贵妃同意不同意了。”楚英最终给了徐影一线希望。

这也就行了，徐影不愿继续与楚英多说，只道：“只要陛下答应便好，苏氏答不答应，妾身会劝她答应的。”

行吧。

“看梓潼如此笃定。”楚英调侃道，“看来很有把握？”

徐影笑了：“当然有。”

世人形容男女，常有“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样的句子，象征男子的磐石到底是不是无转移这事儿可以再讨论，至少徐影面前就是一大坨花心大萝卜。

但象征女子的蒲苇，如徐影所见，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坚韧的。

都能坚韧地忍着做人小老婆的耻辱和皇后抢皇帝了，徐影相信，甩开那些臭男人自己干一番事业对苏婉昭不可能没有一点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