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萝：“……”

就是说，老夫人你要不要反应这么大啊QAQ

并且，讲真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徐影说“你和我母亲蛮像”的时候祝青萝当场心跳速度都上来了，等听老夫人吐槽儿媳妇时都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老乡无疑了——

正经封建贵妇谁会觉得被媳妇伺候不自在啊！按小说写法不青天白日的让媳妇立规矩、把持了家政大权半点不漏给媳妇、等媳妇怀孕了就火速给儿子整几个貌美妾室，生了孩子还得抱到自己跟前养关键还不养好……

哪有什么“她不舒服我不落忍”啊，连作为前提的“管了这么一大个家已经很累了”都做不到好么！管家权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给媳妇呢？

可是即便是老乡，即便老乡已经是生了个皇后女儿的成功人士，她这么个脸色僵硬了，还是让祝青萝挺慌的，抿了抿唇没怎么组织语言就开口了：“老夫人，当时的情况……”

老夫人还是很有涵养的，即便有点为徐影的操作咋舌，倒也没有打断祝青萝的话，安静地听完了祝青萝是怎么脑子一热就把楚英救了，还好吃好喝养了他快一年，到如今脱不了爪爪的整个故事，心有戚戚。

“怎么说呢。”老夫人还斟酌了一下语言，反正是私下场合，便大大方方地指了指徐影，“你和我这丫头一样，都倒霉，但比我家丫头还是要好一点。”

徐影和祝青萝一块尴尬了起来。

徐影当然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这么说，但祝青萝不明白啊，还不好不给老人家捧这个哏：“老……老夫人何出此言？”

“但凡她当年能发现我那女婿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夫人幽幽叹道，“岂会有如今的困境？”

困境？

即便知道皇后可能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得意，但祝青萝还是有点牙酸。

……要不要这么凡啊。

你闺女已经贵为一国皇后了，儿子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官员们反皇后都只能卑微地要求太子殿下继位，提都没提楚英其他庶子的事儿，都这样了还想咋地！非得做王母娘娘才会觉得自己嫁得成功？

祝青萝自去牙酸她的，徐影则是颇有两分无奈，左右无人，说的私房话自然无所谓：“阿娘又埋汰我，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倘我当年遇上的是个有三宫六院的，难道我会硬着头皮嫁？”

“我又没有说你不如人家。”老夫人还狡辩呢，“不过是你没她运气好，她被那副皮囊迷惑的时候，已经有三宫六院了。”

徐影这才“哼”了一声，勉强罢休。

但祝青萝已经快跟不上这对凡尔赛母女的速度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意识到，皇后能和老夫人这么说，自己好像就已经解脱了。

于是在心里快乐地过起了年——皇后母女都愿意庇护我了！我可以不做楚英的妃嫔了！

这就出去放一串鞭炮！

这样的快乐很快就体现在了脸上，徐影与老夫人一看，便知不必多解释了。

徐影直接起身：“既如此，祝妹妹便交给阿娘了，我还有旁的事，便先走了。”

“好。”老夫人利索地站了起来，“我送娘娘。”

母女俩携手要走，只留祝青萝在原地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却在走到门口时，祝青萝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高低得表示点什么：“娘娘留步。”

徐影回头：“还有事？”

“没有。”得了人家这样大一个人情，祝青萝难免有点局促，交握在一起的手都有微微出汗，“只是得娘娘如此照顾，颇觉无以为报……”

“好好带一带书院的孩子便是报答了。”徐影微笑，“陛下那边不必担心，一时半会儿他还想不起你来。”

这可不是什么准话，祝青萝咬了咬嘴唇，道：“那……娘娘，一时半会儿之后呢？”

“之后啊。”徐影的眸光飘忽了起来，“本宫会尽量让他不要想起来，实在是想起来了……你即便采取了一些手段，本宫也会尽量为你遮掩的。”

说完了徐影就走了。

只留祝青萝自己思考，什么叫“采取一些手段”——不是不想直接问，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本来就不好说的太直接。

并且明显徐影和老夫人还有话要说，祝青萝也没有那么没眼力见非得过去听听。

徐影和老夫人母女俩就挽着手出门了，走了有一阵，徐影才问：“阿娘想问什么？”

——并不是徐影有话要和老夫人说，只是多年母女，徐影看出了老夫人想说点什么但没在祝青萝面前出口。

“之前你一直没动手……也可以理解，毕竟突然山陵崩，皇位也落不到你身上。可是现在都万事俱备了，便想问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办。”老夫人笑，“现在想想有点多余，当我没说吧。”

徐影也笑，没有再细问。

只是老夫人又道：“你这么打算对你来说当然可以，只是对那丫头来说……太血腥了。”

“总是要让她见识见识这到底是个怎样吃人的世道。”徐影道，“不然……且不说我和她非亲非故，即便是我的亲女儿，我也不能护她一辈子呀。”

老夫人听了都想为楚湘鸣不平：“这就是你让湘儿小小年纪就去北边给你做事的理由？”

“也是给她自己攒些好名声。”徐影道，“不让公主令名传扬天下，想立皇太女，谈何容易？”

老夫人也就是调侃而已，徐影都决定了，她也不好如何说，转而道：“书院总不是个什么人都收留的地方，你把那丫头塞过来，觉得她能做什么？”

徐影笑着指了指院子里那个安了滑轮的水井：“阿娘不是抱怨了好几回，从小就很讨厌算什么鸡兔同笼，什么山高海深，偏偏临老临老，反而被自己女儿逼着回忆这些。”

老夫人那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充满了璀璨的星光：“你的意思是……嗯？！”

“反正湘儿说过好多次您和她很像，又不是完全像。”徐影道，“如果湘儿所言不假，阿娘自己去验一验，想来会比女儿或者湘儿的猜测准得多吧。”

那倒是。

老夫人是个老小孩了，很痛快的就撒开了徐影，转头去见祝青萝了。

然后兜头就是一句：“奇变偶不变。”

“啊？”祝青萝还在琢磨徐影最后那句话呢，听老夫人一说，神思一回来，下意识地疑惑了一下，“什么？”

然后，就因为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老夫人本来满脸期待，却因为她没有反应，只能渐渐失望。

“哦，老夫人说这个呀。”祝青萝赶紧往回补，表情也快乐了起来，“下半句不得是符号看象限？”

可以想象老夫人那一时间的狂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