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琏的心情……一时难以评说。

#问就是姐姐牛逼！

但楚湘的意思明显不是“你去看看你姐姐有多神奇”，得是“你研究一下你姐姐为什么这么神奇，将来你自己去吐蕃好学着也这么装神弄鬼”。

至于说到底怎么做到的……

楚琏首先是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是没有人了，甚至确认了院子外的树上会不会有人在偷看，这才左右看了看这个荷花池，看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他想了半天，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莲花池的水。

四月的溪水湖水不好说冰寒刺骨，但绝对不会温暖到哪里去，但……自己触碰到的温度，甚至还有些温暖。

楚琏不由想起了去年给官员们修廉租房时，楚湘去看完工地现场就拐去了给弟弟妹妹上课的书房，说最近阿姐在大兴土木，前两天路过皇子所公主所，发现那里都有些老旧了，这么着，你们就这两天去收拾收拾私人的东西，阿姐顺便把皇子所和公主所都给你们修一修。

小家伙们哪想得了那么多呀，都点点头答应了，但实际上谁平时不是跟着亲娘住，皇子所公主所那边有什么好收拾的。

然后皇子所公主所就围起来了，建的时候楚湘需得给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收拾私人物品，建好了就没无所谓了你们爱去不去，就连楚琏自己，都是偶尔地非常需要清清净净地思考一点佛理的时候，才会到这边来住一两个晚上。

心思都在佛理上，自然没那么在乎外物，楚琏是到了现在才发现，这水是被人动了手脚。

但……虽是如此，水面上那一层宝光，又是从何而来呢？

楚琏走到了荷花池的另一边，也伸手去摸那一层宝光，可却摸了个空，宝光跟着他的手泛起的涟漪在晃动，但摸不着。

楚琏只能承认自己实在是看不出这一出是怎么闹的，认真地去请教楚湘这是在闹哪出，然后被楚湘指着笑了许久：“我以为你至少得问我要莲花池的图纸……”

“……”楚琏沉默了一下，坦诚道，“图纸我当然也很想要呀。”

但这不是更好奇佛光嘛！

什么佛光啊，楚湘乐得不行，指了指桌案旁边的笔洗：“拿着，跟着我出来。”

楚琏乖巧地捧了笔洗出门，在楚湘的指点下把笔洗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既是来请教如何装神弄鬼，奴仆自然是先行一步全都被清场了，没有泄密的风险，楚湘便从袖子里取了一个密封的小瓶子出来，打开，往里面滴了几滴东西，再拿着笔洗晃了一晃。

笔洗的水面被打破，阳光落在粼粼的水面上，楚湘后面滴上去的液体很快就化开，在水面上便显出了五颜六色的宝光。

这……

楚琏还是个小傻子，追着楚湘问阿姐你那瓶子里都是什么呀。

楚湘见这你都没明悟，叹了一口“孩子这么天真可怎么办哟”的气，把那小瓶子交给楚琏，自己端起了笔洗把水泼了，转身回屋。

楚琏接过那个瓶子如获至宝，但当他忙不迭地打开，倒了一点点在手掌心，再伸掌化开，沾了一手的油腻。

楚琏：额……

就是油吗？这么简单？

从小锦衣玉食的少年，算得十指不沾阳春水，既没有太多的生活经验，自然不可能知道后世在技术欠发达时拍唐僧洗澡洗出五色佛光的毫无科技全是狠活，一时间只在风中凌乱，好半晌才缓了过来，又不敢张扬，只揣着那一瓶子油回了母妃的寝宫。

也没惊动赵贤妃，自己悄悄溜进小厨房，取了一瓢水，又从油瓶里取了一滴油，混合了，在阳光下看一眼。

然后在心里骂了一句恶狠狠的脏话。

自然会来请教楚湘是怎么知道这种法子的，楚湘哪能把祝青萝供出来，问就是平时多观察身边的细节，格物致知这话没错，现在普遍应用的滑轮不就是积累了生活的经验弄出来的东西吗？

还顺便教育起了楚琏，回头去了吐蕃，风俗多与中原不同，更要留心观察，吐蕃到底适合什么样的农作物，怎样的生产方式能尽可能让所有人都吃得饱。

整得楚琏赶紧立正听训，还得谢过姐姐教导。

他是轻易就知道了莲花和宝光的猫腻，可朝上大小官员们不知道呀，一本一本的奏章递上去，可徐影就是没能封二殿下郡王，一时间是颇多不满，渐有陛下不容庶子庶女的风声传出。

这帮人本来就是见缝插针地想从女人手里把权力争回去，徐影现在属于管都懒得管了，奏章就留中不发，你们要发疯就发你们的吧。

何况，另外一个风格的神迹很快就来了——谣言是从蜀中来的，说是吐蕃高原上有一位高僧圆寂，他的弟子们按风俗将之塔葬。

而今年，高僧遗体塔葬之处，在本不太合适的四月份，在刚刚好塔尖的位置，开出了一朵极美的金莲花。

仿佛高僧的新生。

这在平时，最多就是一件奇闻轶事，大家对此啧啧称奇一番，夸赞两句那位高僧修为深厚，也就过去了。

但这不，京中也刚刚好有提前开花的奇事嘛。

就难免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但最多，也不过是说一句真巧。

早就知道答案的楚琏却是又一次来找了楚湘，说在皇子所的莲花池埋个火道容易，可雪域高原上是怎么做到让花提前盛开的呢？

然后楚湘抬了抬下巴，在书房中侍候笔墨的尤六娘去了屏风后面，捧出了一个挺大的玻璃罩子：“二殿下。”

楚琏拿着玻璃罩子，天真而单纯地看向楚湘：“阿姐……这……”

“这么说吧。”楚湘笑，“就这么个罩子，你随便把它罩在个什么植物身上，想让它提前多久开花，都不成问题。”

楚琏瞠目结舌：“玻璃还有这功效？”

楚湘痛心疾首：“什么玻璃有这功效，功效不是玻璃的，是玻璃能保温！傻孩子！”

“可是……”小家伙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那些僧人都是瞎的吗？看不见这么个玻璃罩子？”

“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玻璃罩子。”楚湘都懵逼了，“咱们派去吐蕃的暗卫身手那么好，就不能挑一个眼看着会阳光明媚，不怕金莲花被风吹的日子，趁夜把养好的花种塔尖上么？非得在塔尖上从花苗开始呵护，给自己找刺激？并且你不觉得平时无事发生，偏偏就在一个特殊的日子，突然塔尖上就长出了一朵活生生的花，比一朵花慢慢长成要神奇得多吗？”

你什么脑子！

楚琏，默默地被自己蠢红了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