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就是来分享的，叶韶这个反应属于正中下怀，她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甜品能让人放松精神，她果然有觉得自己有被温暖的甜意包裹，整个人都舒缓了下来。

她开始给叶韶讲她和任星纬是怎么认识的，她其实对任星纬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能记得有这么个人，纯纯是因为脑子好，动心是一点也没有的。

笑话，她是要登基的，登基之后是要德被天下的，哪怕只是现在，被她救过命的人也不知凡几，被她抬抬手免于死罪的人都不在少数，指望她伸手“美救英雄”一把然后美人开始对英雄一片痴心，做什么梦呢？

她这辈子要直接间接地救很多人，爱不过来好吗！

就是在她累的时候过来支撑了她一把，也不值得什么呀，这是任何一个仆从都应该有的眼力见儿，当日不过是在城楼上，时间紧急没带奴婢而已。

说白了，徐影包括对徐家对楚湘从来就没有什么“穷养”的心思，楚湘从小吃的用的无不顶尖，也没有什么吞金咽玉却被冷暴力·精神控制的经历，楚英虽然还是个混蛋，但徐影却给了她最稳定的精神状态，她的精神世界是富足的，绝没有被臭男人一碗白粥就骗走了的道理。

让楚湘动容的甚至都不是大金矿——开玩笑，不说什么彩礼嫁妆的话，总之楚湘的财产是整个大魏，缺你这么个大金矿么？

就是她满天下找个王夫，条件是要东瀛最大的金矿做礼物，即便她提前说了不会给王夫分政治权力，你信不信全国上下有的是男人愿意为此抛头颅洒热血，怕是东瀛自己的王子都得带着金矿过来求临幸！

真正打动人的，是任星纬那番甘愿给楚湘做绿叶的言辞。

这个时代的男人普遍的水平是真的没眼看，楚英那样的类人类群星就不提了，便是徐延和徐鸣这样已经很春闺梦里人的存在，其实都是默认了男方要比女方强的，能接受女方比男方强的，目前为止，楚湘觉得只有无双。

但哪怕是无双，精神状态也是“我接受女方有比我更强的世俗力量，但我的精神状态和学识能力是凌驾于女方”的，这或许也是徐影到现在都没有考虑过和无双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女强男更强”，这对于帝王尤其是女帝来说，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一种侮辱。

“舅母，我说真的。”楚湘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作为一个帝王，最佳的伴侣其实不是吕后或者武皇，而是长孙皇后，或者卫子夫。”

虽然作为女子，谈长孙皇后和卫子夫，传统的女子会觉得这是再美好不过的人生，但只要是个有些权力欲的，都会恨铁不成钢——唐太宗几次三番的让长孙皇后参与政事，长孙皇后都拒绝了，汉武帝明显不是个好男人，是标标准准的见一个爱一个的凉薄，卫子夫怎么就不在卫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为自己的儿子多想想，到最后卫青霍去病都死了，卫家都岌岌可危了，她想起来对汉武帝拔剑了？

但是，抛却男女这个属性，只谈权力顶峰之人的常规思路，要问最理想的伴侣应该是什么状态，还真就是半点权利不沾染的长孙皇后或者卫子夫。

可以对比的是权力顶峰的女人的选择——宣太后和武皇可都很一致呀，魏丑夫或者张柬之一样沾染不到半点权利，虽然这有男宠形同妃嫔，本身就不是正经配偶的原因，但退一步说，倘若她们有机会重新选择一个丈夫，难道会在世人都默认权力还是男人掌控的好的环境下，选择一个雄才霸业的来篡自己的权？

说白了，女儿国国王那种“嫁给他，让他做王，我为王后”的操作只会是男人的臆想，任何一个女人倘若作为女儿国国王掌控住了女儿国的权势，疯了要将这泼天的富贵让给什么圣僧。

叶韶和孩子们相处，向来不会狂妄自大的“我是大人所以你们都得听我的”，很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殿下的说法，和我所知到的，似乎不太相同。”

“舅母所知道的是什么？”楚湘问。

叶韶道：“话本子里面不是常写什么帝后并肩而立，共赏天下，便是大臣劝谏君王早日立后，说的也是阴阳调和，缺一不可，哪怕是俗语也说，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夫妻之间，或许可以是平等的，也不必要有那许多的隔阂与提防？”

“是。”楚湘回答，“但是是皇帝对皇后行礼，还是皇后对皇帝行礼？自古以来讲阴阳阴阳，其实压根就不是阴阳平等，而是阳需有阴相配，这才能阴阳相生，否则不可长久。至于一公和一母，舅母细想，真在山上，是母老虎打得过公老虎，还是公老虎让着母老虎？”

什么叫孤家寡人啊，就是即便是配偶也不要想能懂一个君王的内心世界，他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就是孤独的，李治是想突破一下这个铁律安排一个双圣临朝，可即便是李治，也是他活着的时候武则天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乖乖做了李治手里的刀，他死了之后武则天立马掌握了权杖，连亲生的儿子都成了敌人。

传统观念里女人权力欲不强，尚且落得个这样的结果，倘若是女帝想和自己的丈夫双圣临朝，是他们恩恩爱爱到永远的几率大，还是男人选择不恩爱了直接篡权，踹了那个女人要啥啥没有的几率大？

“权力是会异化一个人的。”楚湘轻叹，“所有的帝后夫妻并肩，共赏天下，实际上不都是皇帝把皇后当个掌中之物，随意搓圆捏扁，皇后可以是个漂亮的装饰品，却绝对不要想染指男人的地盘吗？”

楚湘有点说服叶韶了。

或者说，孩子既然做了这样肯定的认定，叶韶也觉得没必要硬改什么——反正权力我不懂，我要是硬改了，造成什么不太美妙的结果，我也承担不起。

所以，她只笑叹一声：“罢了罢了。”

随口转了个话题：“你大表哥最近终于有些开窍，喜欢上一个小庶女，此事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