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的相看，就是当初教太子殿下时，沈长风都未觉得这般心累。

看着那道即将被人推开的门，沈长风暗自发誓，若是再被祖父哄骗来，他的名便倒着写。

只是他没想到，这回同自己相看的人，竟是南曦。

南曦在他略微错愕的神情中，局促地走到他对面坐下，低声道：“沈公子安好。”

沈长风倒是立马恢复了神色：“南小姐，别来无恙。”

自上回花市替她解围后，两人倒还是头一回再见，沈长风有些迟疑：“你是……被家中逼着来的？”

南曦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此次相看是母亲费了好大劲安排的，不容她拒绝，说是被逼倒也不错，但其实，她心中并非不愿来。

见她这反应，沈长风只当她是默认，叹了一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莫要担心，离开了这间屋子，你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便好。”沈长风安抚道。

南曦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隐在袖中的拳头微微发颤，看着沈长风递到她跟前的茶水，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抬头，严肃地看着他：“沈公子。”

“嗯？”沈长风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

南曦“噌”地一下站起了身，满脸通红，索性闭上眼，大声道：“你娶了我吧。”

“噗……咳咳……”沈长风闻言被呛了一下，还未咽下去的茶水便喷了出来。

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又看着视死如归般不敢睁眼的南曦，神色复杂：“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南曦这才睁眼，却不敢看他，只是盯着他身后的墙，一脸正色，“我很清醒，没有糊涂亦没有失心疯，你被家中催婚，不堪其扰，我亦是有自己的苦衷。”

“你我若成婚，可约法三章，我不会求你的心意，不会烦饶你，更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任何事。”

“沈公子，我想你需要一个人为你分忧，挡着家中的催促，而我亦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助我脱离目前在南府的处境，你我成婚，双赢。”

听着她条理清晰的话语，沈长风就知道南曦并不傻，也不甘于就这样过完此生，只是平日里被打压得太过，才会导致她如此胆小怯懦。

“你先坐下吧。”

南曦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这一席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坐了下来，发软的腿忍不住颤抖着。

“家中催婚，我确实不堪其扰，但我也不会牺牲任何人的幸福而助自己少了这些烦扰。”沈长风沉声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南曦忙道，“你是安儿的兄长，又是皇子少傅，定是极好的人，眼下不是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是、而是我更需要你的帮助……”

与其坐等被母亲待价而沽，拿她的亲事作为稳固自己主母地位的筹码，不如她自己找一个可靠的人谈妥。

经过上回被下药之事，她同母亲的距离虽拉近了几分，但也看得清，在利益面前，母亲大抵不会百分百偏向自己。

沈长风见她如此，依旧是劝导：“你想好，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如果自己都不为自己争取一回，那真真是白到世上走这一遭。”南曦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求助。

这是她这几月以来，最大的感触。

无数个夜里惊醒，皆是因梦到自己当初若是被南玥成功下药，失了清白会是何下场，她大抵会含恨自尽，与世永别。

她明白，若是再像从前那般，往后只会有千千万万个南玥等着自己，不若……她主动从南府这个火坑中跳出来，找一个可靠的人，救自己于水火。

“沈公子也不必对我有歉意，因为我才是受益最大的一方。”南曦想着，心中越发坚定，也不再回避他的目光。

沈长风与她对视良久，清润的嗓音方才响起：“好。”

南曦闻言，有些怔愣，却又听他继续说：“但除约法三章外，我还要你答应，不能让南府拿捏着你，来烦扰我的家人，若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便和离，我不会心软。”

关于南府，他是不喜的，他不会要求她同南府断绝关系，却也绝不会忍受南府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家人身上。

“好。”南曦重重点头。

见她心意已决，沈长风又道：“我亦能允诺你，只要你一日是我的妻子，便不会有旁的女人再入沈府，成为我的妻妾。”

他对儿女长情本就没那么看中，加上自小受祖父同父亲影响，哪怕孤独终老，也不会三心二意。

与南曦谈妥后，沈长风当即让人拿了纸笔，写下了他们方才口头约好的协议，一式两份，各自签字按了手印。

沈长风递了一份给南曦，自己亦将另一份收了起来，他笑道：“南曦，合作愉快。”

南曦心中虽有忐忑，不能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但更多的是轻松，也笑了起来：“沈长风，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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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沈长风同南曦看对眼后，沈荣升是惊讶的，但也没说什么，只要他自己愿意便够了。

沈长风上南府提亲的日子，恰好是和安回府的日子，听闻这个消息，她也有些惊讶，但又觉在意料之中，只是……

“祖父同二哥哥好坏啊，大嫂嫂也是，在宫学见面时，都不曾告诉我一声。”和安有些不开心，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是最后才知道的。

“这你可冤枉嫂嫂我了。”赵玉初忙解释，“我也是昨日看到管家将提亲的礼单拿来给我过目时才知晓，祖父说一切还未成定数不宜声张。”

这倒也是，尚未提亲不宜将消息放出。

见小姑娘在一旁自己想通了，赵玉初这才问道：“安儿，你可愿南曦当你的二嫂？”

对于她来说，南曦除了性子不讨喜外，旁的倒是也没什么。

和安想了想，笑道：“南曦姐姐挺好的呀，而且只要二哥哥愿意便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