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楚烨随着兰罗进了寝殿，却只是远远站站在屏风处，未再多进一步。

“你们都出去吧，哀家有话同皇帝说。”太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容道。

众人闻言自然不敢有异，秦妤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楚烨，就同吕惠一道，带着三个孩子出了寝殿了。

兰罗也带着宫人离开，霎时间，原本吵嚷的殿内仅剩楚烨同太后二人，相对无言。

“母后。”倒是楚烨先开了口，底气不足唤了一声。

太后摆了摆手，忽然笑了起来：“行了，你还真以为哀家要同你决裂不成？还是会带着这怨气入土为安，让你后悔半生？”

“母后切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楚烨忙道，“儿子知错。”

“你没错。”太后却摇头，“烨儿，你坐上这个位置，有太多的无奈，哀家知晓，只是……”

太后说到动情之处，重重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你都不该瞒着哀家。”

“是。”楚烨闻言，知道她这是不恼了，忙走到她面前，“儿子知错，但儿子保证已无事再瞒着母后，还望母后莫要气恼，身子要紧。”

太后看着他，眼底的欣慰却胜过无奈。

先皇对他们母子二人的无情，是她此生又恨又庆幸之事，庆幸在楚烨没有一日得他教导，亦没有半分承袭他那混账本性。

殿外。

和安的眼睛已不再红肿，但秦妤瞧着她不免憔悴的小脸，不如往日那般白乎乎胖嘟嘟的，心疼不已：“安儿，既然母后已醒来，你这回总该乖乖听话了，走，姑姑带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和安还想反驳，却听吕惠亦在一旁帮腔，两人一左一右，将她带回了清蓉院。

“姑姑，姨奶奶，和安想再同娘娘说会话……”

“不可，你这模样，就是母后不担心，姑姑都要担心死了。”

“是不可，这回姨奶奶可不会再纵着你了。”

“晚些时候本宫得让御膳房多做些好吃的，限你三日之内将脸上的肉养回来。”秦妤盘算着

“啊？”和安闻言忙控诉道，“姑姑，你不讲理。”

“那就当本宫不讲理好了，本宫还要让你的姝姐姐来看着你吃。”

“姑姑！”

“……”

听着小姑娘强烈抗议却无效的声音渐行渐远，文泽不禁笑出了声。

见他这般，一旁的文承也跟着松了口气，一手搭在他肩上，不禁感叹道：“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皇兄。”文泽看向他，“你怪我吗？”

“想什么呢，小看你皇兄我啊？”文承却只是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若换做我是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将此事捅上朝堂了，怎可能还是这般风平浪静。”

文泽被他这一拍，愁绪倒是散了不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皇兄，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文承道，“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我麻烦你多同沈和安呆一块，学点缺心眼。”

“和安才不是缺心眼。”文泽闻言，不服地反驳道。

-

和安离京至今已将近半年，期间只有在王府的那几日有弹过琴，回京便出了这事，她也顾不上踏入琴房一步，如今太后清醒，她若是再不练回来，手都生了。

和安如今的课业都已结束，也无需再到宫学上课，如今做什么都由她自己安排。

她一入琴房便是一个时辰，好在对琴谱牢记于心的她并未觉得生疏，一练便停不下来，等她觉着手累了到院内透气时，发现文泽正靠在树下看着自己。

眼下正值秋末，虽还未入冬，但寒风已有些凛冽，和安已将外袍裹上了。

她走到树下：“殿下来很久了吗？怎么不让人叫和安？”

文泽摇了摇头：“没事，听听你的琴声，能静心。”

“那……殿下可是有心事？”和安站在他身旁，也学着他靠着树干，问道。

“和安。”文泽垂眸，难掩失落，“你说，我是不是离皇兄还差得很远？”

“殿下为何这么说？”和安不解问道。

“此次之事，我反复想了许多种可能，深思熟虑后，发现自己确实是太过冲动了，若是皇祖母当真不愿醒来，我……”文泽一顿，难以将后面的话说出口，“父皇和皇兄总说我还需成长，可我……真的能变成皇兄那般优秀吗？”

相熟这么久，和安头一回见到他这般迷茫的模样，她抿了抿唇，挺直腰杆，走到他面前。

“殿下，你就是你，你不需要像任何人。”和安抬头看着他，格外认真，“太子殿下确实是有过人的能力，可我们殿下也是极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