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前

蛇吞人的事情才过了没多久，门口又聚集了大量的人。

“你们要是不出来，我们就把你们嫁过人还给别人生孩子的事情说出去！”

此时门前站着很多男人，他们手里拿着农具，一副要冲进去屋子里的样子。

“你想想看，你们以后出去了，谁都说你们是破鞋，不仅如此你们中还有一些和好几个男人……”

这些人知道武力带不走这些女人，那个臭丫头和两个畜生完全不给他们机会进屋子，那条黑蛇还在他们眼前直接吞了一个人进去，当真是可怕。

那就只能靠这些难听的名声逼迫这些女人就范了，以前也不是没试过。

只要对着她们指责，骂她们是荡妇，她们就会傻乎乎地自证，最后落入圈套。

司徒瑶听到了门后女人的啜泣声，红着眼眶冲他们愤怒地吼道：“闭嘴！！你们才是畜生！丢脸的应该是你们！”

司徒瑶一个女孩无论怎么大喊，对面的男人们都能七嘴八舌地怼了过去。

“你们少说两句吧。”这个时候人群里终于出现了几个上年纪的女人，一看就是村子里的那些活得很久的老人了。

“孩子们，听一句劝吧，只要你们好好听话，和你们的汉子好好过日子生个大胖小子，我们全家上下肯定向着你们的。”第一个妇女赶紧上前劝说。

“你看你们这个样子回去了徐州的城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到时候沦落街头没个家多辛苦。女人嫁个好人家就等于男人找个好差事呀。”其中一个上年纪的妇女上前来劝说，脸上还带着慈祥的笑容。

“红脸白脸一起唱，真是一出好戏。”司徒瑶早就见识过这种拙劣的套路，看着已经完全成了男人的传话筒的妇女，那丝对不听劝的女人的同情也消失殆尽了。

“不要再逼我们了，不要再逼我们了……”躲在屋子里的女人牵着临近的女子的手，缩在各自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有一些已经开始感觉到恐惧和窒息，部分身体虚弱的凡人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其中一个女人看着橙色的火光，她抚摸着自己的孕肚，接着站起来，手上紧紧握着一个剪子。她走到了门前，猛地推开门。

“！”司徒瑶回头一看，这个女人正慢慢地走出门外，手上的剪子握得很紧。

“姐姐你不要出来，他们说的都是鬼话！”司徒瑶拦住了那个走出来的孕妇。

“这不是李三优的婆娘嘛，果然李三优教的好啊。”那些男人一想起来这种法子是李三优那个人出的，就忍不住开始面露微笑。

只要一个女人出来了，其他女人肯定也会动摇的。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在村里没有名字，只有李三优婆娘这个称呼的女子，将自己右手的剪子对准了他们。

“我们不会再躲起来让一个小姑娘面对这一切，我们不会再听你们的话。”她带着沧桑的眼睛里燃烧出了一抹名为决绝的火焰，“我叫做林若梦，和你们同归于尽的女人。”

“你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吗？”李三优刚刚还想夸自己的妻子识时务，结果她居然说出这种疯话来打击自己？！

“还有我……”就在这时门后也出现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她手上也一样握着剪子，另一个跟着出来的已经中年的妇女手里拿着锥子。

一个一个已经成为他人妻子，生下子嗣的女子，并肩站在了司徒瑶的身边，将那几个刚刚被拐来的凡人女子挡在了身后。

“反了，反了，难怪冰神生气，都是你们的错，你们该死啊！”祭司气得脸都红了，伸出手指着这些拿起自己的武器叛逆的女人破口大骂。

就在司徒瑶要发动攻击的刹那，一道狂暴的寒气直接冲着那些男人袭击过来。

“哇啊啊啊！！”那些男人不少的当场被冻住了下半身，也有的因为身边有倒霉蛋而逃过一劫。“冰神发怒了，冰神发怒了，我们要和李伟力那个家伙一样死了！”

“住口，住口！肯定是那些女人先死……”祭司刚刚想稳住这些乱窜的人，结果下一秒他亲眼看着那滚滚寒气居然避开了那些女人，追着他们这些人疯狂地攻击。

“哇啊啊啊，不要，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来纠缠我！！”其中一个男人忽然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眼睛，他看见了自己女儿伸出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彻骨寒意深入他的脊椎里。

一个男人出现了这个反应的下一秒，周围的人也开始被不知道何处来的怨气袭击，或是哭泣或是惨叫或是破口大骂到跪地求饶。

刚刚还在劝说的妇女忽然两眼翻白，她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在暴风雪中慢慢走来，本来笑意盈盈的少女忽然失去了双眼，两行血泪流下来，她面色狠厉地冲到她面前，双手宛如铁钳一样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娘，你不是我的娘亲么，为什么要送我去死……为什么要送我去死！！”

“不，不可能……我不是在你睡觉的时候…把你眼睛戳瞎了……不让你看到是谁……为什么?”妇女死不悔改，后悔的是自己没有直接杀了这个赔钱货。

女儿们曾经跪下来乞求活着，如今他们也要跪下来求她们的宽恕了。

不少人当场吓得肝胆俱裂甚至休克，身体想要倒下半身却忽然僵住了固定在那里，上身无力往后仰看起来滑稽可笑。

冰霜一步步攀爬上他们的腿，没有直接冻住他们的上身，等到这猛烈的带着怨气的冰雾消失的瞬间，三个人影在远处出现了。

“是，是你们！”村里的人都记得这个妖怪一样的女子，他们就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地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祸害，你是个妖怪是不是，你等着冰神会惩罚你的！”

“你们说的冰神，在这里。”段思纤摸了摸李若火头上的面具，下一秒这个面具爆发出了庞大的寒气，寒气慢慢凝聚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形象，身上穿着寒冰的盔甲，显得特别有威严。

“冰神，冰神快救救我们！”众人找到了信仰，想要跪下来奈何膝盖已经被冻起来了。

“愚蠢。”变成了冰神的不定狂水模仿着段思纤冰冷的语气开始说话，“逼无辜之人上山，美其名曰献祭给我当妻子，好笑。”

“我听到那些死去的女人的控告，这是对你们枉顾性命的惩罚。”不定狂水笑了笑，接着说，“你们会留下性命，但双足将无法行走，你们的足迹将永远困在这片冰山之上。”

被冻住的男男女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祭司更是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喃喃自语道：“完了，我们全完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祭司拿着原本用来主持仪式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一下插了进去，血液溅射到洁白的雪地上。

信仰破灭的感受可不好，人们开始哀嚎，求饶，有的开始怒极反笑，对着曾经崇拜的神明唾骂，最后被不定狂水利用冰灵根的力量直接把他们的嘴巴冻坏了。

段思纤看着司徒瑶这边的人，她们的目光一开始充斥着对寒霜来袭的恐惧，现在变得冷静了不少，她们身后的屋子被火盆的光照得色调温暖。

和他们对立的那伙人在冰霜中哀嚎，冷色蔓延在每个人的身上。

“怎么样，我表演得很好吧。”不定狂水在李若火的意识里问道。

“唔，不知道好不好，不过他们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是不错的。”李若火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还是有些本能地害怕，忍不住躲在段思纤的后面不敢看。

段思纤把躲起来的李若火揪出来放在自己身边，接着闭上眼睛回到了精神海。

“谢谢。”精神海里的女性身影全部对着进入精神海里的段思纤道谢，她们原本以为怨气被吸收了自己就会消亡，没想到怨气里尚未变质的精神和意识被段思纤的精神海分离了出来，让她们能够变回自我，并对那些人复仇。

段思纤也没想到精神海还有这个作用，可能是前人也没人用怨气修炼。段思纤知道的是狂兽深渊里的那些怨气已经存在万年，意识和怨气已经完全绑定，离开了怨气很快就会消失，当然不排除那些意识也一起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了，两者情况不太一样。

段思纤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海站了好多人，只能说这些怨气就比较幸运了，不像梁霄月那样因为自杀和“神”的干涉变得残缺，还能离开固定在山上的不定狂水，跟随自己来到山下复仇。

她对那些道谢的女人摆了摆手，说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复仇者，只是……我不希望你们的复仇波及到无辜者，我才会这么做。”

“亲自去质问并亲眼看着他们自吞恶果，感觉如何？”

“很开心。”那些女人的身影开始慢慢地变得透明，领头说话的女人轻声说道，“我们要回归天脉了，那个……请您替我们对那个叫李若火的女孩还有那些差点被寒气杀死的女孩们说一声对不起，我们是不该将她们卷进我们这些前人的仇恨里。”

“我会传达的。”

段思纤眼前的那些女人的身影慢慢消散，没有了不定狂水或肉身去限制住的意识和精神变回了无序的灵气，向着天空飞行。

段思纤睁开眼，粉色的破妄之眼倒映出天上的天脉。

天脉，整个九州的灵气网络，上面的一个个小小的像是星星一样的节点蕴含着大量的灵气。蓝色的天空为底色，金色的星点为点缀，当灵气回归天脉，闪烁的节点就像人的眼睛在眨动。

段思纤目送着一道道变回本源灵气的意识飞上天空，无声地道别着。

她深藏于心底的善良，让她在心里轻声祝愿着：“希望变回灵气的你们，能自由自在地穿梭九州，在万年后的大地上……笑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