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好似来自另一个维度，段思纤发现这个声波居然能够突破自己断空的防御。

“是这个世界的空间暂时不被我调控吗？”段思纤想到自己之前去的世界都有很明显的边界，那都是一些文字极短的小世界，那里的空间之力可以随时被她使用。

但是这个世界看不见边界，大概是一个相对成熟且逻辑自洽的世界，有自己专属的运行规则。这里的空间会和原住民更亲近而不是她这个外来者。

段思纤飞高躲开了第一道可见的波纹，痛苦之子则是身上也出现波动，两道同色的波动碰撞到一起的时候直接抵消。

“我来抵抗她的歌声。”痛苦之子的骨刃发出了红色和白色的光辉，段思纤的破妄之眼开始运作，她开始观察这些声波包含的此方天地的规则。

段思纤能看到这些歌声包含了天地的力量，这个世界似乎和自己的世界有一些不一样，自己的世界要想运用力量需要依靠武技包含的肉体控制或是精神力的控制，也有两者都有的情况。而这个世界则也有肉体力量，但是这个世界需要靠舞蹈和唱诵获得力量。

将这个世界从混沌分裂中冒出的第一个声音作为所有生灵运用灵力的基础，之后各族发明出祈求苍天恩赐的舞蹈和歌曲，用音乐、舞蹈和话语沟通天地，从而又延伸出各种歌曲和舞蹈。

到后来就是成为神明的生物继续寻找世界的声音，让自己的子嗣能够通过各种艺术形式演绎出对应神明的颂歌以获得神明所掌握的力量。

段思纤发现舞蹈和武技的发力方式完全不一样，但她还是很迅速搜刮自己的万年记忆，在声波的闪转腾挪中找到了可以使用的舞蹈。

段思纤的破妄之眼看破了痛苦之子华丽的舞蹈，她的节奏按照声波包含的信息变化，这些声波包含的明显信息就是声调和节奏。而这个世界仅剩的神明就只有一个——统一之母。

没有了其他存在，段思纤在看破这首唯一的歌谣以后就已经算是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了。

“看懂了。”段思纤看见袭来的红色波动，她的右手挥舞着自己的刀刃，寻找到对应的呼吸节奏和攻击方式对准波动就是一挥。

红色波动被段思纤直接一刀劈开，但是这个骨质巨人的舞蹈也没有结束，她发出的声音和她的舞蹈看起来就是完全的两个独立的内容。

“感觉就像左右手在弹两个琵琶……也不像……”段思纤的双手猛地一挥，先是左手一挥打断了白色的声波，而后右手用刀横挡在身前挡住了巨人的刀刃，只是庞大的力量直接把段思纤打飞了几米，段思纤顺着力度后退几步稳住身形，重新摆好架势。

“这两首歌的节奏是相互错开的。”段思纤想到，“左手和右手的节奏不能一样。”

痛苦之子扛住了前面的攻击，但是面对后续攻击的时候她的力量开始有些减弱了，这时候段思纤立刻补位帮她扛住了后面的攻击。

那个高大的白色巨人背后的光轮开始出现一条条奇怪的骨头，这些骨头都是空心的，只见那个光轮飞到了巨人的头顶，垂挂下来的一节节骨质结构开始摇晃，居然发出了风铃一样的声音。

那风铃声响起直接掩盖了她的歌谣，那歌谣产生的波动规律开始被风铃的声波变得模糊起来。

痛苦之子的骨刃猛地一顿，她下意识后撤的时候段思纤立刻说道：“不要用眼睛看，节奏没有变。”

痛苦之子握紧了骨刃，她重新把握住节奏，和段思纤的节奏错开。

她们两个强大的武者各自奏响了自己的篇章。

巨大的骨头巨人发现对方开始破译自己的歌曲，她挥舞骨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是痛苦之子和段思纤就像多年挚友一样根本没有碰撞到一起的时候，那个巨人张开了嘴巴，一段无比混乱的声波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纯粹的声波力量冲撞开了所有的音节，冲向了节奏被打乱的痛苦之子。

然而一道白影闪过，段思纤的双刀形成平行的状态，她同时挥舞出自己的双刀，刀刃顶在了凌乱的波动上，段思纤的破妄之眼睁开勘破这凌乱波动下微秒间的变化。

“你去攻击。”段思纤话音刚落，她的空间斩终于能在这个世界内生效，她的刀刃被她操控得极其精准，卸力的同时自己身上的怨恨之力开始爆发。

白色的笔直刀光连续出现，直接斩破了眼前凌乱的攻击。

而在红色的凌乱波动消失以后，巨人发现那个痛苦之子不见了。猛地抬头一看才看见已经飞到了高空的痛苦之子。

“安息之刃……”痛苦之子的骨刃变成了一段段的刀刃，如一条凌厉的蛇扑向了巨人的脖颈。

痛苦之子独有的舞蹈突破了统一之母力量的束缚，刀刃卷住巨人的脖颈，随着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和震耳欲聋的断裂声响起，巨人的头颅直接落下。

段思纤和痛苦之子没有停歇，段思纤直接飞起来跟上已经张开了六翼的痛苦之子。她们看见了在空中阻击自己的侦察兵们，段思纤的空间斩干净利落地挥出，直接切断了那些侦察兵的羽翼，而痛苦之子的骨刃也在其中穿梭，扭曲却精准地命中那些上下范围的侦察兵。

第366章 皆为一体

“灭！”痛苦之子知道自己的同族会自我复原，红色的烈焰直接炸开将减慢她们的恢复速度。

“啊啊啊啊！”归一之母的声音开始在远处响起，段思纤已经能够看见一座苍白的高塔。

与其说是高塔，不如说是一个活着的伪神。这个庞大的个体已经完全固定在了原地，她只剩下上身能够动弹，已经全身被骨质外壳包裹的归一之母发出恐怖的咆哮声。

“滚开！”她的白色长发爆射而出，铺天盖地而来，那白发居然像活着一样，从白发中忽然出现大量的嘴巴，那些嘴巴张开吟唱出扭曲的音调。

“砰砰砰！”段思纤的刀刃挥出直接斩断这些声波，保护着痛苦之子凝聚出足够的红色烈焰。

“痛苦火焰！”痛苦之子把自己积蓄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一道赤红色的火焰柱直接射向了远处的归一之母。

归一之母发出惨叫，她感觉全身都在出现已经变得陌生的疼痛。

怨气在她身上肆意爆发，她忽然想起了已经尘封已久的过往，但是太过模糊以至于她只能陷入迷茫中。

“北冥怜！”段思纤当机立断呼唤着归一之母的真名，那一刻归一之母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北冥怜是一个因为根基差被当做废物而缺乏亲情的女孩，是一个咬紧牙关冲破束缚的女子，是一个成为神明后希望所有恶人能够得到惩罚的修士。

可惜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终结了，至高意志也不明白要如何才能消灭罪恶，北冥怜背负上没有尽头的诅咒。

神明在这个看似完结实则对她来说没有终点的世界越来越失望，她疑惑、愤怒、迷茫，最后还要走向更深的疯狂——她发现了至高意志的残留。

她这才明白，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至高意志的安排，都是她真正的母亲的安排。

“为什么抛弃我?！”

“为什么赐予我痛苦?！”

“为什么赐予众生无穷无尽的恶念，让我一遍遍斩杀?！”

“我真正的母亲啊，我不要罪恶，我会消灭干净的，连你都不能的话，就我来！”

她承担起了这个世界的神明的责任，最终陷入了消灭罪恶的怪圈中，将万物的独特变为一体，所有的一切都有统一的标准，这个世界只剩下红色和白色。

她发动了史无前例的战争，和那些意欲斩神的生灵大战，血液遍布小溪、山谷、海洋，为了不继续进行杀戮这个罪恶，北冥怜把自己变成了包容一切的母神，让死亡之物的记忆融入身体里，铸造出承载这些记忆的肉身，把他们“复活”。

自此，她也是世间唯一的神。

如今融合太多人的她已经不再是神明，她就像一个活着的墓碑，扎根在大地中央，再也没有行走。

“结束这一切吧！北冥怜！”痛苦之子大喊着归一之母的真名，她的六翼出现一团团红色的火球，一挥翅膀将大量的痛苦烈焰喷向伪神。

“不自量力。”北冥怜的手一挥，一道红色的光波直接扫过烈焰，和痛苦之子的火焰对撞形成爆炸。

而段思纤趁机使出了瞬移，她直接来到了北冥怜的头部，双刀竖着往下砍在她后颈处。

“这是我的地盘，外来者！”北冥怜的后颈没有被无视防御的空间斩打中，她的长发变成一道道骨刺直接扎向段思纤。

段思纤的身影变得虚幻，闪身回到了痛苦之子的身边。

段思纤开口问道：“你知道她的弱点吗？”

“知道。她心口有一个万物之核，专门用来储存她的归一之力的。”痛苦之子话音刚落，一缕长发已经抽到了段思纤和痛苦之子中间。

“我会干扰她，你去破坏核心。”段思纤知道现在是痛苦之子的力量更适合突破核心，她这个外来者对这里的空间操控力有限。

段思纤直接正面冲击，她的双刀将对准自己冲过来的长发直接全部切碎，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头发变成骨刺扎向中心的段思纤，却被她轻巧的躲开。她如同一个白色的幽灵在这个世界游荡，无论这个伪神如何密集地进攻，她都总能找到弱点。

段思纤扯着她刺过来的一缕头发，顺着这些操控唯一族的头发反过来吸收她身上的怨气。

“我也不能落后。”痛苦之子的六翼一振冲向了伪神，她手上的骨刃变成了一把庞大的骨矛，她的翅膀后面暴起了一大片的红色烈焰。

而归一之母自然不会让痛苦之子攻击，她很清楚这个痛苦之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弱点。她尽力缠住段思纤让她不能支援，而后把自己的双手五指张开，层层叠叠的透明屏障护在自己的身前。

段思纤的空间斩同时落下，直接切开了透明的屏障，而神明就算陨落也还是有神力，她直接用自己的意念控制群山破碎，石头如同雨点一样砸向痛苦之子。

段思纤的断空阻拦大部分的石头，她和一个陨落的神明打架难以分心，她虽然有防守的能力却没有进攻的机会，那些声波和头发数量多速度快，加上空间斩无法切割这个伪神的骨质结构，她暂时把希望寄托给痛苦之子。

痛苦之子发现自己的冲刺被石头阻拦，她冲进去的刹那所有的石头忽然朝她靠近，直接对准她夹进去，一块块岩石被唯一族紧紧相连，一个硕大的石头做成的圆球轰然落地激起一片尘埃。

“我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第二次。”归一之母说完，睁开已经变成纯白色的眼睛，无神地盯着自己的敌人。

“你休想杀死我，外来者。”

段思纤没有回头而是扛住了最后一波攻击，她感觉自己的双手在颤抖，这个伪神的力量太强，要不是她还能操控断空刚刚那几下攻击很可能就把她双臂打骨折了。

段思纤引出心中剑，心中剑蓝色的光辉笼罩在双刀上。

“你以为这就是我的全力吗？”归一之母双手举高，唯一族凝结而成的一个个硕大无比的岩石球几乎有一座宫殿一样大，她张开嘴发出的唱词再一次席卷，随之而来的是那些硕大岩石球的攻击。

岩石球几乎挤占了所有能够躲避的位置，而且岩石球上还长出了伪神的骨骼组织，让段思纤的空间斩无效。

段思纤一个瞬移来到了一个岩石球的上方，一脚踩上去迅速跃起躲开了爆炸的岩石球，接着爆炸带来的推力和波动躲开了声波，她在岩石球之间瞬移，在两个岩石球即将把她夹击进去的那一刻，段思纤猛地冲出去。

然而这就是伪神的陷阱。

“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