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错的到底是霍凡，可林白已经醒来，是不是也能让霍凡起来了？”

季云承和林霁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可是现在却是这样的严肃。

林霁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偏激，可又有谁知道他抱着少年冰冷的身躯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十一年，殿下也知道林白受了整整十一年的苦，霍凡自诩是我大兄的下属，现在却这样对待林白，过分与否，需要末将来说？”

林霁也生气，林白昏迷的三天里，整整一天一夜的策马狂奔，这才终于到了最近的城池。城内最好的医师都被季云承叫来，这才拖回了林白一条小命。

从昨日开始，霍凡就在院子里跪着。

林霁心里一口气憋得慌，他根本就不愿意原谅霍凡。

可是霍凡的身份，林霁自己心里也有数，不过是被种种心思堵着根本就开不了口。

但凡是季云承现在说两句好话，他林霁也能顺着台阶下来，可季云承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语气，林霁心里的怒火也腾的一下再次点燃。

要说那位霍凡也是个硬脾气，他早早就承认了是自己故意不去管林白，又叫走了其他兄弟吃饭。

这是事实，但他也不是傻子。

霍凡话里的意思是：他不知道林白是不舒服昏迷过去了，又看着兄弟们冷的不行，这才招呼他们过去吃点东西地域夜间严寒。

根本就没有想到林白能差点被冻死。

可事实到底是什么只有霍凡他自己才清楚。

季云承一进军队，就和霍凡认识。现如今霍凡也算得上是季云承的心腹。他再怎么有心要和林白好好相处，也不会想着去磋磨自己的手下。

更不说林白在昨天就没事儿了，不过是他自己体弱的毛病，这才拖到现在才醒。

霍凡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他根本就不愿意在和林霁说什么服软的话。

季云承两边不讨好，自己也憋了一肚子的气。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终究是季云承冷笑了一声。

“林二公子好大的官威，本殿下都被将军吓得不行。这样吧，不如直接砍了霍凡的腿，给林家小公子赔罪可行？”

林霁难能听不出来他在挖苦，他单膝下跪，

“殿下言过了。”

只是并不松口，仿佛他一定要将这件事情追究到底一样。

季云承面如冰封，林霁此时的举措无疑是在朝他脸上打。

不仅是仗着自己的情感，也是仗着他的家世、军功……

季云承的眼神也变得考究起来。

最终留着林霁跪在了走廊里。

院子里，季云承站在霍凡的面前，两人眼神稍作交流，而后霍凡猝然起身，沉默着跟着季云承走了。

***

林白幽幽的叹了口气：“天道不可逆，你看看，季云承之前对我的心思是多么的活络，现在到底还是回到了林霁的面前。”

玉环得意极了：“所以我都说了，你只要乖乖的接受一切就好，不要去做一些妄想的举动，天道自有安排，天道凌驾于一切。”

林白点头：“是是是是，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他一点都不想要和玉环争辩什么，只要是……他做出来就好。

一直到深夜，林霁才一瘸一拐的走进林白的房间。屋子里暖烘烘的，林霁进来的时候还是在外面的火炉前将身上的冷气驱散之后才走到林白的面前。

少年正在沉睡，他似乎是梦到了很美好的事情。

林霁用眼神一遍遍的描绘着他的眉眼，似乎是想要将林白的模样永远的记在自己的心里。

“哥哥？”

林白睡梦莘松，却是醒了过来。

“哥哥还不休息吗？”

他嗓子哑的彻底，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费力。

喉咙里似乎是含着一块滚烫的血块，说话的时候都带着血腥气。

林白的嘴唇毫无血色，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关心的那个，却还是分出了力气来和林霁说话。

他在关心自己的哥哥。

“哥哥想要看着林白。”

林霁的手抚摸在幼弟的额头上，一下、一下。

这动作像是在给人顺毛一样，林白舒服的眯起眼睛。

轻轻的哼了两声。

更像是幼小的动物了。

林霁轻笑了一声，惊醒了林白。

“哥哥在笑。”林白也偷偷笑，“我发现了。”

林霁点头：“嗯，你发现了。”

眼前的景象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重合在了一起。

林白也是这样脆弱的躺在母亲的话里和自己说话，然后，林霁哄他……

这个东西给你……

“这个东西给你，是母亲……给你的书信。”

林霁从怀里拿出来那封信。

纸张带着林霁的体温，放在了林白的手中。

眼睛，被林霁蒙上。

“怎么了？”林白好奇。

林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做出来的这个决定到底……不，这个决定是对的，可是、可是……

太不公平了。

林霁他说话的时候，牙齿和舌头都在打架，舌尖被咬破，血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先不要看好不好，等着哥哥、等着哥哥告诉你什么时候看好不好？”

林霁在祈求他。

林白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孩，当然是满口的答应。

“都听哥哥的。”

听哥哥的！

低哑的嗓音和稚嫩的童声重叠着。

林霁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将喉咙里的哭泣咽了下去。

“好好睡觉，明天就要走了，我们没有时间在合理耽搁。”

“母亲……母亲也很想你。”

林白勾起嘴唇，笑得很开心。

“我知道母亲想我。”

他说：“我刚才，梦见了，母亲说很像我，要我回家，给我做枣泥糕还有白云糕吃。”

林白瘪了瘪嘴，像是耍小脾气一样。

“我和母亲说，还想要糖果子，可是母亲说不可以，哥哥到时候带我去吃好不好。”

林霁愣愣的，手却还按在林白的眼睛上。

他看着少年说话的时候，一动一动的喉结。

想着：要不现在就按下去吧。

趁早的结束这一切。

这样的话，所有人都都不会被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