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么麻烦的时候，还是在请……请你哥出门，欸你说，你们两个真不愧是亲兄弟，出个门都这么麻烦。”

季云承现在是发现了，想要和林白说话，最好的话题就是林霁。

“殿下和兄长之间很好。”

是在陈述事实。

可季云承却心里一酸：“不好。”

他声音闷闷的：“你哥老是凶我，之前还有一次想要揍我来着。”

林白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根本就不相信季云承口中的人是自己那知书达理的好哥哥。

“哥哥不会的。”

季云承哼了一声：“你意思是说，我在胡搅蛮缠？”

连“本殿下”都不说了，看来是真的在闹脾气。

林白哪里见过这种手段，也没有听过人这样说话的声音。

“我和兄长分别多年，可再次见面之后并没有感觉我们二人之间有什么隔膜，哥哥很好，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如果是真的生气了的话，不知道殿下……做了什么事情呢？”

他外面穿着的是一件兔绒领子的厚重披风，滚了一圈的雪白兔毛将少年的脸藏了起来，只露出一点被冻得发红的鼻尖。

季云承斜眼看着，心里有些痒痒。

“咳咳……你瞧你这个话说的，好像我不是什么好人一样。要知道，我可也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好人，在皇子所里用功的时候，我可是最聪明的一个，太傅最喜欢的人就是我。”

林白有些好奇：“殿下上面还有哥哥姐姐，都是和殿下一起读书的吗？”

季云承沉吟了一下，然后想起来林白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上面只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姐姐。兄长是太子，自然有太子太傅亲自教导，我不过是和弟弟们一起上学堂而已，皇姐去年也已经出嫁人，就算是她不嫁人，也不会和我之间有什么话说。”

看着林白满是好奇的眼神，季云承叹了口气，又仔细的说了一遍。

“太子殿下是你的亲表哥，按照排行来算，行四，下面是一位贵人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姐姐，而后就是我了，下面的都还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你回去之后见到了再说吧。”

林白抿着嘴笑了笑，他指了指一边的面汤铺子。

“殿下带我去吃东西吗？”他是真的饿了。

很奇怪，之前还是不太想要吃这些东西。可是现在却饿的不行，手脚更是冰冷的说不出来。

眼下一看，面汤绝对是一个饱腹又温暖的好东西。

季云承在这些上面根本就不讲究，但是现在带着林白，他是真的害怕自己随便给他喂东西再喂出来什么问题。

毕竟，也是有前车之鉴的。

林白似乎是有了读心术一样。

“上次是……是吃的太多了，这次不会有问题的。”

好可怜，说的好像是自己分不出来是饥是饿一样，其实根本原因在于林霁和季云承的投喂。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叫林白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季云承终究是抵不住林白希冀的眼神，带着人过去，只是拘谨的给他点了一碗阳春面。

“昨儿个大夫才刚刚说过，不敢叫你吃什么荤腥。”季云承解释道：“所以，不是我不舍得给你吃东西啊。”

林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很甜。

脸颊上有着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季云承迷迷糊糊的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

林白是坐在季云承的马上出城的。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回温了起来，之前的冷漠全都是幻象。

霍凡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终究还是咬了咬牙。

林白感受到了一股恶意。

这种恶意来的突然，甚至是被林白发现了之后也没有收敛起来的意思。

季云承看着他往外面看的 样子，好奇道：“你看什么东西？听见我和你说的话没有。”

林白收神。

“殿下要和我一起在马车上吗？”

其实他就是好奇而已，因为根本就知道这个季云承等下会不会有做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毕竟他的态度转变的实在是太诡异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季云承在听见了林白的话之后，居然露出来一种很奇怪的……娇羞的表情。

林白：“？？？”

季云承眼神警告了他一下，然后扫视了周围，将所有想要对着这边好奇的眼神全都瞪了回去。

林白感觉得到，那种恶意感也随着季云承的“警告”消失了。

他蹙眉的看了看，没有发现是什么人。

“这个，你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睡觉。”

然后他就脚步雀跃的离开了。

林白：“……他这个样子，真的能配得上是气运之子的身份吗？”

玉环也抱着怀疑的态度。

***

深夜的林白睡不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有虫子再爬。

车里只有他一个人睡着，被子里温温凉凉，可林白却罕见的感觉到了热。

一脚将被子全部踢到了递上去，林白的发泄似的挠了挠身上。

难受……

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他承受不了这种焦灼，艰难的爬起来，伸手抓向桌子上的水壶。

手腕脱离，手指也没有力气抓握住东西。

林白只能学着猫儿的模样，一点点用手把水壶往桌子边挪。

“水……”林白念叨着，很是渴望。

深夜的寂静就像是往日一样，又或者说，是林白自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季云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用刀尖挑开刺客脸上的蒙面布，看见的却是一张烧毁的干干净净的脸。

“不在前面伏击，反倒是从后面咬上来，呵呵。”

季云承冲着霍凡招手：“霍将军来看看，这人是什么地方的人。”

霍凡早年间外出游学过，见识不是一般将军能比得上的额。

他看着这毁容的脸，道：“皮肉可毁，但骨头不行。”

季云承点头：“那你自己找个方便的地方，好了之后来找我。”

“殿下去何处？”霍凡疑惑道。

这种场面不是季云承不敢看的。

“我去看看林白，他胆子小，又是林霁的弟弟，不能出事。”

霍凡沉默良久，终究是妥协了。